“嬷嬷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阿玉在一旁搗弄着藥粉,這是魏冉新交給她的,說叫洛神膏,當做面脂早晚淨面後塗抹,一年半載,便可美如洛神。
她不知道洛神是誰,但搗弄這些,她的确興緻盎然,連魏冉也誇她有天賦。
“夫人怕不是慌了?整日裡折騰咱們這小院子。”
沈陰陰看了阿玉一眼:
“看來你這段日子很有長進,學的不錯。”
這話是說不隻手藝學的不錯,魏冉和阿玉兩個每天晚上做什麼,沈陰陰知道的一清二楚。
魏冉的心眼子不多,但教阿玉也是夠用的了,連她也看出來李氏慌了!
院門縫隙外隐隐約約有走動的人影,沈陰陰不在意的笑了笑。
她在姜嬷嬷面前說那些話,本意隻是想告訴李氏,她會遵守約定,兩廂安好便罷了。
但,隻怕在李氏眼中,這些話變成了威脅。不僅不見她,還派人守在院門,生怕她與外界有聯系,一定要了她這條命。
人一旦有了恐懼,便生了疑心。
疑心種下,便生根發芽。就算她去跪地磕頭,拿親娘賭咒發誓,李氏也不會相信。
當然,沈陰陰才不會去懇求李氏相信她,她有太多事情要去做,不想與已經深陷疑心的李氏無休無止的糾纏下去。
“啧,真沒意思。咱們也來找點樂子吧。”沈陰陰忽而笑着看向阿玉和劉嬷嬷。
第二日,劉嬷嬷又借着出去找大夫的筏子出去了一趟,隻不過這回她又順道兒去了一趟南坊街外賣茶餅的一間鋪子。
當天夜裡,姜嬷嬷便一臉莫測的進了忍冬苑。
“你說什麼?!”
姜嬷嬷湊近李氏,額間的汗珠兒不住的往外冒,氣兒都沒有喘勻,緊張的低聲道:
“劉嬷嬷方才火急火燎的來尋我,說昨日小厮派過去圍着小院兒之後,五姑娘惱的厲害,而後又有些個慌了,連晚飯也沒吃。”
“而後半夜起來,竟然在牆根底下轉悠,看那樣子是想翻牆出去!!都被劉嬷嬷看在眼裡。第二日一早,五姑娘又說身子不舒服,讓劉嬷嬷去請大夫,還寫了一張信箋,讓劉嬷嬷放在隔着西市的一間賣茶餅的鋪子裡。”
李氏聽的心下砰砰跳個不停,她早就該猜到沈陰陰定然不是一個人,沒想到果真有幫手。
“信箋呢?”
姜嬷嬷從懷中掏出皺皺巴巴的一張黃紙:
“劉嬷嬷不識字,便在街邊找了個代寫書信的攤子,讓人重新抄寫了一遍,又讀給她聽。”
黃紙展開,字迹中規中矩,墨痕還有蹭染,上面隻有寥寥一句話。
‘今夜戌時三刻,巷口牆根。‘
姜嬷嬷的聲音有些個顫:
“五姑娘怕不是與人私會吧?這要是傳出去,怕是連累侯府裡的所有姑娘。”
沒嫁出去的沈緣首當其沖,連嫁出去的幾個也不能幸免。
說到私通,李氏反而是松了一口氣。
之前沈陰陰以那樁舊事威脅帶着她進宮。而後,便一直沒有下一步動作,老實呆着院子裡,一步不出。
可越是如此,李氏就越是心驚,因為不知道沈陰陰的底牌,所以隻能在背地裡下手。
而如今正好,沈陰陰亂了陣腳,把背後的幫手暴露了出來!
一個來,殺一個。兩個來,殺一雙。
這樣也省的把沈陰陰毒死之後,還擔憂有漏網之魚。
李氏握着手中的玉花鎏金鳥紋梳,指節泛白,眼中沒有半分溫度:
“怕什麼,隻要她死了,侯府女兒家的清白無人能夠玷污。”
姜嬷嬷眉心一跳:
“夫人的意思是……”
李氏将玉梳放在桌上,聲音清脆利落:
“今夜戌時,帶上幾個嘴嚴的,會功夫的,咱們也去會會,她要見的到底是什麼人。”
姜嬷嬷點了點頭,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帶的人不能多,隻能精,若真有醜事,那便就地正法!悄無聲息的把禍害解決掉。
屋外的窗口,
沈緣緊握着帕子,猛地轉身,路過廊下的丫鬟時,聲音顫了一顫:“别給伯娘說我來過。”
說罷,便快步忍冬苑,像是有鬼在後面追,身邊的丫鬟邁着碎步追趕上去。
“姑娘,咱們不去給夫人請安了嗎?”
沈緣搖搖頭,腦子裡回蕩着方才聽到的對話,臉色一點點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