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陰陰瞥見李氏這副樣子,又往姜凝曜的懷中裡蹭了蹭,感受到他身體僵硬,跟塊石頭一樣,心想他裝什麼大頭蒜,便又壞心眼兒的蹭了蹭。
姜凝曜耳尖染上一抹紅,隐在夜色中,無人發覺,他一把箍住沈陰陰的腰間,本意是想讓她别亂動,卻不曾想手心觸及的瞬間,軟的像雲,讓人想用力的捏一捏,揉一揉。
這股沖動,被姜凝曜壓了下去,他看向李氏,語氣變得冷漠:
“侯夫人賢名在外,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一個八字不吉的小庶女呢?這其中是否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
明明是炎炎夏日,李氏垂着眸子,不知盯着哪一處在看,渾身上下被汗水浸透,耳邊蟬鳴不止。
她拿不準姜凝曜知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秘密’,話都無法說出口。
卻聽車廂内傳來悅耳銀鈴的笑聲:
“王爺想知道?可惜…..可惜我與夫人約定好了,這個秘密乃是侯府家事,不便讓旁人所知曉。”
李氏猛的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盯着沈陰陰,見她一臉嬌笑,一手勾住姜凝曜,另一隻手略有些強迫的捏住他的下巴,倒有些反客為主的霸道。
仿佛她面對的不是個天潢貴胄的王爺,而是什麼可以随意對待的親近人。
沈陰陰指尖輕輕劃過帶着青茬下颚角,有點兒癢:
“疑心易生暗鬼,夫人入了魔障,對我百般懷疑,甚至不惜痛下殺手。殿下,您說若是換了您,該如何做?”
姜凝曜握住她作亂的手,笑道:
“旁人趕盡殺絕,本王自然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不讓我活,那她就得死。”
最後一句,恰一陣冷風吹來,也不知道這夏日的天,如何來的冷風?風在李氏周遭環繞,她的身子凍的發抖。
“夫人覺得呢?覺得我該怎麼做?”沈陰陰笑吟吟的問道。
李氏的喉嚨裡像是吞了一塊冰,什麼話都卡在裡面,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風吹了一陣又一陣,直到被汗浸透的衣裳吹幹。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李氏認命般的閉上眼睛,她自認從看見煜王爺那一刻起,就沒有了反抗的餘地。
沈陰陰盯着她,貴婦人的面容頹敗,仿佛就這樣成了砧闆上的魚肉,任其發落。
可恨的是李氏,可憐還是李氏。
沈陰陰呼出一口氣,從姜凝曜懷中退 出來,坐直了身子,并沒有讓一個貴夫人落敗而展露出得意勝利的姿态。
她沉靜,肅然的開口:
“你帶我進宮,我保守秘密,僅此而已。是你被恐懼蒙蔽,認為我不會善罷甘休,故而一次次發蠢,想讓我永遠閉嘴。”
李氏無力的笑了笑:
“那你告訴我,我要怎麼相信你?把柄握在别人手中的滋味,你不會懂!等有朝一日,你也如我一同境遇,就會明白什麼叫做如坐針氈。刀沒有懸在你頭上,你又有什麼立場說這種話?”
沈陰陰默了一默,忽而咧嘴笑開:
“也許吧。但你倒黴,遇見了我。”
李氏閉上了眼睛:
“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你做你的侯夫人,我做我的沈陰陰,互不相幹。”
李氏睜開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沈陰陰冷哼一聲,将頭靠在姜凝曜肩上:
“我對整個永平侯府沒有惡意,也沒有善意。但我總歸姓沈,将來嫁給王爺,總不至于連個撐腰的娘家都沒有。”
夜色茫茫,李氏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隻剩下一輛驢車。
“想嫁給我?”姜凝曜側着頭,嘴角帶着譏笑。
知他在陰陽怪氣,沈陰陰擺擺手:
“李氏在世俗浸透已久,她到死也不會相信我是真的無所企圖。既然她是世俗之人,那便用世俗的眼光讓她相信,我是有利圖之。畢竟,世俗的欲望比起無欲無求,更讓人容易相信。”
遠處的梆子聲響起,到了宵禁的時辰,連頭頂上的月光也從雲層後冒出頭來,在地上撒遍一層銀灰。
姜凝曜啧啧兩聲,清冷的月色照亮側臉,帶着一分不輕易察覺的殺意:
“一口一個世俗之人,難道你不在世俗之中?就這麼輕易放過她了?她可是要害你的命!”
沈陰陰垂眸,神色淡淡:
“沒有什麼放不放過,不過有因有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