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内的并不寬敞,兩人坐在一處不顯得擁擠,現下分開來做,就變得擁擠狹小的厲害。
沈陰陰的側臉半隐在陰影處,神色平靜:
“因,是我威脅她在先,果,是她想要我的命。我并不無辜。”
姜凝曜看着她,似乎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
“李氏說的沒錯,刀沒懸在我的頭上,我沒資格試圖打消她的懷疑。而她之所以認為那件事是把柄,是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她錯了。但依我來看,她沒做錯什麼。”
沒做錯什麼?
姜凝曜挑挑眉,眼前這個小娘子可真是‘與衆不同’,仿佛對世俗的對錯不屑一顧,她在行一條跳脫世俗,隻屬于自己的道。
盯着那張清冷精緻的側臉,姜凝曜覺得方才握住她腰間和手腕的指尖癢癢的,他忽而有些個不自在。
“行了,這場戲演完了,我是不是該退場了。”
“怎麼?着急走?去見南嫣姑娘?”沈陰陰眨眨眼,看了一眼車廂外的牆頭:“還想讓你再看一場大戲呢!”
姜凝曜順着她的目光也探出頭去,看向一旁黑黝的牆頭:
“那裡有什麼東西嗎?”
話音剛落,熟悉的刺骨冰涼已經貼上了他的側臉,眼睛刺痛過後,姜凝曜再睜開眼睛,隻見牆頭有個身着白衣,眼球爆裂凸起,舌頭耷拉半尺的吊死鬼正笑眯眯的朝他招手。
“我的婢女,前朝太子太傅的孫女,如何?不錯吧!”
沈陰陰的話帶着笑意,可話音剛落,姜凝曜就見牆頭的女鬼收起了舌頭,恢複成原本的清秀模樣,指着沈陰陰一臉憤然。
“我不是婢女!沈陰陰你少給我胡說八道!”魏冉從牆頭跳下來。
沈陰陰拉着姜凝曜一起跳下車廂,挑眉:
“我是你的主人,你不是婢女是什麼?”
魏冉瞪着她,說她是婢女她認了,但怎麼能把前朝太子太傅的孫女也說出來!要麼二者隻說其一,要麼就都别說,她不要面子的嗎?
她冷哼一聲:“你就是見色忘義!看出我是故意吓唬他,才報複我!”
沈陰陰彎着眉眼笑了:
“是阿,他不經吓,吓壞了,你可賠不起我!”
他不經吓?姜凝曜剛想要反駁,卻瞥見身側與沈陰陰十指相扣的手,越發覺得這話怎麼越品越……
真是别扭極了!
如今他活像個受欺負的小娘子,而沈陰陰就是為他出頭的小郎君!
姜凝曜還是頭一回體會這樣新奇的感受,不自在,卻也不讨厭,真是要瘋了!
“事兒辦成了嗎?”沈陰陰問起了正事。
魏冉撇撇嘴,剛做完這個動作,便深覺與自己大家閨秀的身份不符,但很快她便想開了,這都是跟沈陰陰學壞了,幹脆破罐子破摔,還翻了個大白眼:
“我做事,你放心!方才侯夫人為了捉你的奸,把守着院子的人都撤了,我和阿玉溜出去已經把他放出來了!還是如你之前那般,改了符腳的部分。”
姜凝曜眯着眼,隐隐有所猜測:
“他?”
沈陰陰點點頭:
“我估摸着周海樓和韓惟仁他們兩個找不到範雨的來曆,所以得找他來幫幫咱們。”
姜凝曜側目瞧她,目光複雜。沈陰陰的猜測沒錯,周海樓和韓惟仁的确沒有找到人,距離三天之期,已經過去了兩日,還沒有任何消息。
今晨兩人又登門煜王府,企圖問出關于範雨更多的消息,若不是一無所獲,他們二人絕不會如此。
兩個人翻牆而過,沈陰陰動作利落,本想着幫襯着姜凝曜一把,卻見他腳尖輕點,單手一撐便翻了過來。
倒不像是外表那般孱弱纨绔的模樣。
察覺到沈陰陰異樣的視線,姜凝曜冷哼一聲:
“我還沒那麼廢物。”
沈陰陰聳聳肩,她什麼都沒說。
姜凝曜大步走向院子,不錯眼兒的打量着周遭,月光撒在地上,渡上一層銀白色的霜,此前在院中播種的種子已經發芽,一片綠意。
劉嬷嬷在房門口就瞧見從牆頭翻過來兩道身影,一高一矮,那道高影兒越發走進了,她有些個喘不過來氣兒,拉着阿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王….王…王爺……”
姜凝曜被吓了一跳,回頭看向沈陰陰:“行這麼大禮?”
沈陰陰無奈的搖搖頭,替姜凝曜叫了起身:“都去睡吧。”
說罷,便拉着姜凝曜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