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五六間接連在一塊的屋子後,
男人再次推開房門,這一回,寬闊的廳堂展露在眼前。
檐牙高啄,重橫交錯,牆面上刻着栩栩如生的壁畫,地面上鋪滿了西域羊絨毯,琉璃寶石制成燈罩,透出絢麗多彩的光,紗簾層疊如雲,珠簾熠熠生輝。
與人一般高低的白玉石雕刻成美麗的天女,眉眼出塵神聖,手持蓮花寶燈,言笑晏晏。墨玉石的浮雕則是獸頭人身的怪物,各個猙獰,追逐在天女身後。
整個廳堂寬闊堂皇,色彩缤麗,奢華繁貴,甚至還有些許異域風情,可沈陰陰卻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覺得詭異。
鐘馗面具男人站在中央,雙手擊掌,廳堂的正門就從外面打開,借着門縫姜凝曜看見了黑夜中的一輪圓月,澄黃中帶着幾分血色。
從外面依次進來三夥人。
之所以說是三夥,隻因他們分别帶着黑,藍,黃三色的鐘馗面具走了進來,他們身後各跟着二三十個帶着惡鬼面具的男男女女。
沈陰陰警惕的盯着,有些搞不明白他們的舉動。
姜凝曜擺弄着泥金扇子,看向帶路的鐘馗面具男人,饒有興緻道:
“喲,這又是什麼玩法兒?惡鬼面具?難道他們都見不得人嗎?”
面具男人搖了搖頭,聲音中帶着低沉的笑意:
“貴人可曾聽過一首詩?”
“什麼?”
“猙獰紅面似羅刹,心蘊清風同皓月,祛瘟除魔擒惡鬼,還盡天下太平願。”
姜凝曜聞言失笑:
“太平?這天下的太平要靠鐘馗?那法度何在?君臣何在?”
紅底鐘馗面具男人聽出了他話語中的不滿,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光,而後雲淡風輕道:
“不過是句詩,更何況我們這些‘鐘馗‘管的是他們這些個’小鬼兒‘。”
沈陰陰巴着姜凝曜的胳膊,阻了他接下來的話頭,語氣嬌軟着催促:
“快點吧,奴家都等不及了!”
姜凝曜收起折扇,輕點在沈陰陰面具上,朝着底下人使了個眼神兒,摟着人朝着高階上首,披着白虎皮的椅子上坐下。
面具男人上前一步,聲量變大了些:
“蚺蛇,出來!”
隻見身着黑衣,帶着黑鐘馗面具的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銅鈴铛,鈴铛一響,他身後帶惡鬼面具的二三十人,便動作整齊劃一的褪去了自己身上的黑色外衣。
她們裡面未着裡衣,而是一層薄紗,玲珑有緻的軀體在薄紗下若隐若現,盡顯朦胧之美。
鈴铛二響,美嬌娘身姿柔軟,開始舞動,随着動作峰巒疊起,半遮半露,令人遐想無限。
鈴铛三響,臉上的惡鬼面具褪去,露出一張張眉眼魅惑,秀美動人的臉蛋兒,匍匐在地,眼巴巴的看着上首的人。
沈陰陰靠坐在姜凝曜懷中,猛獸面具下露出來的那雙眼睛閃過一抹不屑:
“也不過如此嘛。”
紅鐘馗面具男人揮揮手,那些美嬌娘便自覺的穿上衣裳,帶回面具,跟着黑鐘馗面具人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羽衣,出來。”
藍面具男人額首上前同樣掏出一個鈴铛,不同于之前的銅鈴铛,他手中是枚小瞧精緻的銀鈴铛。
而他身後跟着的人,穿着藍色交領廣袖長袍,但身量卻矮小,比之方才穿黑紗的女子們還要更矮一些。
鈴铛一響,他們同樣褪去廣袖衣袍,卻不同于之前女子身裹薄紗,裡面光光如也,身體稚嫩光滑,是還未成人的男童。
鈴铛二響,這些男童們半躺在地,做出極盡大膽露骨的動作。
鈴铛三響,惡鬼面具摘下,露出一張張青澀稚嫩的面容,不過十二三歲,可眉眼中卻顯露絲絲媚态,不複天真。
沈陰陰坐在高處,俯瞰着底下那群男童,心底發涼。
他們毫不掩飾的用眼睛魅惑着上首的姜凝曜,本該是清澈明朗的眸子,此刻卻堕入欲望的深淵,變得渾濁。
沈陰陰隻瞧了一眼便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子,猛獸面具戴在臉上,一雙眼睛又低垂,無人再能看出她的心緒不平。
她放慢了呼吸,隻覺得這地方比盛豐描述的還要不堪,華美下滿地蟲虱的糜爛欲望,連空氣都帶着腐爛肮髒的味道,憋得她快要喘不過來氣。
下一刻,一雙手撫上她的頭,将其壓入脖頸處,沈陰陰先是一愣,随即聞到一股濃烈又熟悉的味道湧入鼻尖。
清新冷冽的味道如一陣涼風吹來,撫平了她内心的浮躁不安,回苦之味讓理智回籠,驅散腦中不堪的負荷。
沈陰陰雙手緊緊抱住,将頭埋在姜凝曜的脖頸之處,近乎貪婪的吸取着他身上的味道,仿佛久病之人尋到了她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