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淡淡的香氣彌漫空氣中,湧入鼻尖,極其微弱不顯,卻令馬大燕感到安心與熟悉,忽然迷霧四起,她順着霧氣去追,遠遠瞧見一個背影。
馬大燕隻覺得那背影熟悉極了,她一路追上去,就在越來越近的時候,一股刺骨的寒風吹來,她聽見沈陰陰清冷的聲音。
“時辰到了。”
這聲音夾雜着涼風,馬大燕驚起一層雞皮疙瘩,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桌上的燭火一閃一閃,映照着沈陰陰帶着詭異笑容的臉龐。
馬大燕一驚,這才意識到不是做夢。
柳橋州回頭看了眼門窗,關的緊緊的,可是這股風又是從哪兒來的?
他立刻看向沈陰陰,臉色不善:“是你在裝神弄鬼?”
桌上的燭火閃的噼啪作響,風一股股的吹來,卻尋不到源頭,直到‘啪’地一聲,屋子徹底陷入了黑暗。
燈滅的瞬間,沈陰陰不知何時從衣袖中掏出巴掌大的一方柳木盒子,笑着開口:
“我說過,要救柳小郎君,如今,時辰到了!”
房外,
南嬷嬷看着屋子的燈被熄滅,不由得心頭一緊,唯一的一抹光亮消失,全部沉入黑暗中,無端讓人不安:
“夫人,已經到子時了,老爺他們進去了一個多時辰,沒一點兒動靜,是不是進去看看?”
雨滴如牛毛,卻漸漸密集起來,若萬千銀針,落在地上,濺起漣漪,打濕了尤氏的雲履繡鞋和織金裙擺。
“那位小真人進去之前說過,不管裡面發生什麼時候,都不能進去打擾,不然就功虧一篑了。你忘了嗎?”
尤氏站在老舊的油傘下,任由雨水打濕小半個肩膀,語氣中的堅定不容置疑。
南嬷嬷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是老奴失了分寸。”
尤氏不再做聲,目光聚焦在雨簾下的那間房,手下的帕子在掌心變得皺皺巴巴。
屋内,
柳橋州不屑于沈陰陰的故弄玄虛:
“你别給我耍花招,這裡裡外外都是我的人,隻要我喊出一聲,你等不到幫手過來,就會命喪于此,别以為我怕尤氏,她個蠢婦被你們耍的團團轉,簡直丢盡了我的臉面。”
那張白日裡在朝堂和世人面前儒雅的臉,此刻閃過狠戾的猙獰。
馬大燕苦着臉,又往牆角縮了縮,她真的好害怕,昨夜才死裡逃生,現下對生的渴望強烈至極。
沈陰陰輕笑:
“我知道,柳大人不怕柳夫人。但又想找一個合理的由頭要了我們的命,也想知道我們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所以才同我們一齊進了這間屋子。”
柳橋州擡起眼皮,打量着眼前的道姑,黑夜中視線不明,但他卻能看清她的一雙眼眸,黑亮如深潭,不似溪水清淺。
他耐着性子,再度開口:
“你是個聰明人,如果不想死,那就把你們的目的全盤托出。這樣一來,你們不僅不用死,我還能讓你們離開酆都城,逍遙快活,吃穿不愁的過一生。”
一旁的馬大燕聽了,都不免有些心動,不管怎麼說,先逃過一死才是最重要的,她目光熱烈的看着沈陰陰,盼着她能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
低低的笑聲從沈陰陰口中傳出,笑的嘲諷,笑的不屑,笑的人心裡發寒。
“柳大人,範雨的滋味怎麼樣?是不是很好?”
這句話落地,屋子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馬大燕默默把頭埋進膝蓋,她想這次估計是要完蛋了。
而柳橋州聽見範雨的名字,神色一頓,随即反應過來,臉上怒色猙獰: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沈陰陰眨了眨眼,故作天真,可說出來的話卻像刀子一樣:
“我胡說?你不近女色,不是因為你端正律己,而是因為你根本厭惡她們!柳夫人和後院的妾室,不過是你傳宗接代的物件。你有了子嗣,便再也不想與她們接觸,直到有一日,你遇見了範雨…….”
沈陰陰頓了一頓,掃過軟榻上的柳風從,嘴角帶着一抹笑,繼續道:
“他文采好,容貌佳,你把他帶進府中,夜夜與之癡纏。你自以為你一腔真心,卻不料,範雨對你毫無情誼,反而對柳風從起了心思。”
“你恨他背叛,見異思遷,便以柳風從的名義假意約見範雨,趁其不備,殺了他!對不對!”
沈陰陰一步步向着柳橋州逼近,窗外一道閃電劃過,她的眸中照見柳橋州驚疑不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