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恰在此刻,柳橋州醒了回來,他捂着後頸,疼倒抽一口冷氣,慢慢坐起身子來,打量着四周,先是一愣,随即立馬反應了過來。
他看着姜凝曜,面色有些陰沉:
“王爺擅闖我府邸,還帶着這麼多府兵,意欲何為?”
姜凝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露嗤笑:
“意欲何為?當然是幫柳大人您抓内奸了,拿下!”
随着一聲令下,煜王府的府兵制服了方才柳府随從的領頭人。
“你們幹什麼,還有沒有王法,大人,救我!”
雙拳難敵四手,領頭人被他們壓在地上,不斷的朝着柳橋州呼救,柳府的人嚴陣以待,一時間兩方火氣騰騰,隻待爆發。
“煜王爺,你别太過分,這是柳府!你擅闖而入,又當着我的面拿我的人,就算你身為親王,也未免太過猖狂,真當我怕了你不成?”
姜凝曜不耐煩的撓了撓耳朵,拉着沈陰陰的手往外走,順便一腳踹向那領頭人,似笑非笑:
“瞧瞧,你都賣了柳橋州,他還幫着你說話呢!”
領頭人叫嚷:
“你胡說!你胡說!唔……”
剛說了兩句,就被韓惟仁扇了兩個重重的大耳光。
“狗東西!嘴裡吃了糞,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信不信把你舌頭割下來炸了!”
姜凝曜擡起眼皮,盯着柳橋州:
“他叫洪武對吧,從兩個月前開始,他每隔兩日都會去一趟東市平口巷子的一家小酒館,停留不到半刻鐘就出來,你說說,他去幹什麼了?”
說完了,便露出玩味的笑意。
反觀柳橋州,他的臉色越發陰沉,一步步走向洪武,單手抓起洪武的腦袋,語調淡淡:
“你去做什麼了?去見了誰?都說了什麼?”
洪武跟在柳橋州身邊十幾年,是最知道他心思的人,正如此刻柳橋州臉上不見怒容,語氣淡淡,但洪武明白,喜怒不行與色,卻銘刻于心的道理。
他完了…….
“大人……我家裡阿娘病了,我…我……”
柳橋州一把扣住他的下巴:
“這些年來,我對你如何?你阿娘病了給我說,我會不幫你嗎?恩 ?”
洪武紅着眼:
“她的病已經不是銀子能治好的了,要續命!他們說隻要我把您的行蹤和府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阿娘就能活下去……”
聽到洪武親口說出來,柳橋州身上的狼狽越明顯,他有想過府裡有監視他的人,卻沒有想到這個人是洪武。
“所以…你就背叛了我?”
洪武連連搖頭,威武的漢子此刻泣不成聲:
“大人對我的恩德我銘記在心,又怎麼會忘恩負義?我不過将府中瑣碎小事記下來每隔兩日送到酒館,至于其他事情,都是守口如瓶,半句也不敢透露……”
柳橋州忽然松開了手,一把拔出府兵腰間的刀,橫在洪武脖子上。
“我說過,這個世間能守住秘密的,隻有兩種人。一是自己人,二是死人,若有朝一日自己人背叛,那就把他變成……”
“死人。”洪武紅着眼,接了下一句:“把他變成死人。”
洪武忽然露出一笑,一滴淚落在雪白的刀刃上: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阿娘……”
說罷,他身子猛地向後仰去,慣性使然脖子對準了刀刃,大半個脖子深入其中,鮮血橫流。
柳橋州被濺了一身血,洪武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他的耳中。
“那件事….我…我..沒告訴…他..他們…..大人….放心…….”
周遭是尤氏幾人的尖叫聲,誰也不曾預料到事情已經偏離到了這一步。
柳橋州慢慢的站起身來,他的衣衫上被濺上鮮紅的血,連臉上也沾染了血珠,雙目映着猩紅,瞧着很是駭人。
他看向姜凝曜,無悲無喜道:
“王爺是這是有備而來?下一步打算怎麼做?把我抓起來嗎?”
昨夜剛下過雨,空氣中還帶着淡淡的水汽,涼意幽幽。
姜凝曜卻展開折扇,自顧自的扇了兩下:
“洪武跟随柳大人十幾年,一朝喪命,大人難道不傷心?在大人心裡到底什麼最重要呢?”
柳橋州直視着他,對其陰陽怪氣的嘲諷不露反應 ,沒有半點兒退縮,目光堅定:
“朝廷,聖上,百姓,整個大酆朝,不求清如玉壺,但求無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