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唯二陪在她身邊的,除了晚玉就是泉海了。
九嫔之首的昭儀,是她們一步一個腳印踏出來的,可如今……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是幾息的瞬間,沈绮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好,按你的意思去辦吧。”
……
晚玉領着劉醫女到泉海的屋子時,他正躺在床上,疼得诶喲亂叫,隻見半張臉白淨,而另半張臉上從眉梢到耳朵,再從耳朵到下巴有一道猙獰曲折的傷口。
眉梢在耳邊的口子皮肉外翻,深可見骨,血淋淋的上面撒上了一層白色的藥粉,半張臉腫脹非常。
晚玉不忍心瞧他那副樣子,撇過臉去,忙道:
“行了,别嚎了。劉醫女來給你換藥了,趕緊讓人家瞧瞧。”
泉海擡起眼皮見到劉醫女像是看見了救星,他白着一張臉,有氣無力的說道:
“快,快來救…救救我……疼死我了,快把昨夜給我吃的十香止痛丸再喂我一粒……”
劉醫女看着泉海渴求的目光,從随身攜帶的藥箱裡拿出一方拳頭大小的盒子:
“這個比十香止疼丸更有效果,傷口疼你便吃一粒,直到不疼。”
泉海瞧見那方木盒子,迫不及待的打開,拿出裡面指甲蓋大小的藥丸塞進嘴裡,一口氣吃了三粒。
晚玉見他這副德行,想要開口讓他少吃一點兒,但又見劉醫女隻是靜靜瞧着,并未開口阻攔,想必這藥多吃了也無妨,便也歇了心思去勸。
滿口的藥渣嚼碎了下肚,疼痛果真逐漸減輕,泉海終于得以喘息,先是松了一口氣,而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雙目圓瞪,帶着怨恨:
“那個賤人!她毀了我的臉,找到人沒有?我要殺了她!”
晚玉瞧他情緒激動,當着劉醫女說起了這種話,忙道:
“你差事兒沒辦好,還怨得了誰!雖然你們不算男人,但好歹有三個。卻一個小娘子都制不住,還有臉說什麼!”
泉海一眼瞪過去:
“那賤人根本沒那麼簡單,是咱們都小瞧了她!汪東和周順兩個摸進房,不僅便宜沒占到,還被她折磨的半死,吓得發了瘋,而我……”
提及此事,泉海眼裡的憤恨不甘像是快要溢出來,他忘不了冰冷的瓷片貼在臉上,耳邊傳入沈陰陰帶着笑意的威脅。
“快,把衣裳脫了。”
泉海曾幾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他斷定沈陰陰不敢對他如何,可是下一刻,一雙跟瓷片同樣冰涼的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同時,眼前一花,随即而來的就是眉梢到耳邊的劇痛。
他的所有苦痛卡在喉嚨裡不能宣洩,耳邊宛如惡鬼的聲音又響起:
“活該吧!誰讓你不聽話呢。”
後來他脫下衣裳,那個賤人居然又給了他一下,還捆住他的手腳打暈扔進池塘等死!!
劉醫女将藥方寫好,垂眸靜靜聽着泉海對那位沈五娘子的咒罵……
紫宸門,
姜凝曜步伐散漫的踏出門欄,還不忘對着身後的袁世廣道:
“皇伯伯若問起來,袁将軍就說是二皇子心疼我這個做弟弟的,不忍我勞累,主動請纓要替我搜尋。”
說罷,不等袁世廣說話,便扇着扇子走遠了,那姿态舉止,活脫脫的纨绔。
蔣忠瞧了冷哼一聲:
“也虧得他這個性子,也算是因禍得福,從這一攤子渾水中脫離出去。”
吳世廣卻不答話,盯着姜凝曜越走越遠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他半眯着眼,不知再想些什麼。
而姜凝曜走過了紫宸門,腳下的步子越發快了起來,臉色陰沉發黑,方才二皇子的試探讓他突然察覺到,沈家那位進宮的昭儀娘娘,怕是已經上了二皇子的那條船。
沈陰陰進宮是沈绮的意思,她想為李氏解決掉這個潛在的威脅,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刀殺人。
姜凝曜意識到這一點後,極快的在二皇子面前做出反應,這一場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暗中較量,全都系于沈陰陰一人之身。
到了太極殿,安康帝卻不在此,姜凝曜急得額間冒出細密的汗珠:
“本王有要緊事找聖人,你可知聖人去了哪裡?”
太極殿門口的小太監被他陰沉的臉色吓了一跳,都說煜王爺纨绔,但待人卻沒什麼架子,小太監還是頭一回見到煜王爺這般威懾的模樣。
“王爺,奴的确不知道。但……聖上一有了煩心事兒,就會去找順德高人,要不您去尋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