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入南坊街,停在了永平侯府的大門,門房瞧見馬車側旁的徽記,先是吓了一跳而後立馬進府回禀。
沈陰陰靜坐在車廂,她知道這是德順高人特意交代道童子的,等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沈望之便匆忙趕了過來。
遲一步得到消息的姜嬷嬷趕到的時候,沈陰陰正在下馬車,她輕移步子,居高臨下的掃過姜嬷嬷的身影,沒有半分停留。
倒是沈望之還是第一回見着自己這個女兒,一時間百感交集,說不出的熟悉,卻又感到疏離。
道童子三言兩句就把事情解釋清楚:
“昭儀娘娘想念五娘子,便接到宮裡去姐妹叙話,隻不巧五娘子出宮路上迷了路,偶遇德順高人……”
沈望之聽的連連點頭,又心有詫異,他第一不知沈陰陰入宮,第二不知昨夜後宮出了賊人,第三更是不知沈陰陰如何得了德順高人的青睐。
姜嬷嬷在一旁聽的心驚膽顫,尤其是聽到差點兒牽連到沈绮的時候,更是腳下發軟,一個不慎就摔倒在了地上。
沈望之斜眼看過去,嫌棄丢了侯府的臉面,想要開口訓斥,卻見沈緣急匆匆的從府裡走出來,攙扶起姜嬷嬷,他也隻好作罷。
又與道童子客氣了兩句,拿出一個精巧的荷包塞了過去,德順高人在地位在安康帝心中地位無人能及,他身邊的這些人自然也不能輕慢。
正說着,身邊的長随小跑過來,一臉的急切,像是有事禀告。
道童子不欲多待,告辭離去。
等人走了,長随湊近沈望之低語了幾句,隻見他臉色猛地一遍,急切的确認:
“死了?消息是否可靠?”
沈陰陰垂眸掩蓋住其中的急切,她當然知道長随帶來的消息是什麼,柳橋州死了。
從在花萼樓聽到消息之後,她便在心中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若是人為,那是不是背後之人發現了什麼?而姜凝曜又會不會有危險?
那一瞬間,她腦海中閃過紛擾不斷。
但她不能露出端倪,惹人懷疑,更何況還有一大堆的爛攤子等着她解決清楚,給沈绮的那兩個耳光,其實也私帶着洩憤的意思。
若不是沈绮想要除掉她,若不是沈绮自作聰明想要一箭雙雕,她如何能卷入後宮無窮的争鬥之中。
如今再想起來,沈陰陰的手掌心兒依舊發癢,看來自己還是打得輕了!
沈望之得了消息立馬就要備車出去,臨走前他看了一眼沈陰陰,竟是叮囑她趕緊回去休息,又讓姜嬷嬷告訴李氏,熬煮些安神的藥膳給她壓壓驚。
姜嬷嬷見沈陰陰還能回來,就已經三魂丢了一半,腦子裡恍恍惚惚,見她這副模樣,沈望之一腳便踹了過去。
“你這老虞婆是想死了嗎?五姑娘去了宮裡一夜未歸,竟不知回禀于我,如今主子說話,你呆呆愣愣,半點不放在眼裡,都是夫人和善養刁了你們這些奴婢!”
姜嬷嬷摔在地上才反應了過來,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饒,沈緣也在一旁焦急求情,沈望之這才歇了火氣,大步離去。
“嬷嬷,你沒事吧?”沈緣攙扶着姜嬷嬷起身,不知為何總是有幾分心虛。
那一踹傷了姜嬷嬷的腰,但如今她更怕的是面前的沈陰陰,眼瞧着人一步一步逼近,姜嬷嬷覺得心下發毛。
她忍住懼意,開口質問:
“你把昭儀娘娘怎麼樣了?”
瞧瞧這話多可笑,沈陰陰不由得笑出聲來:
“脅迫我入宮的是你和沈绮,如今你卻來問我把她怎麼樣了?姜嬷嬷,我有沒有說過,你的忠心會害死主子?”
沈緣察覺到姜嬷嬷聽見這話後,身子狠狠的一顫。
“沈绮如今的處境可不大好,不過我相信她是聰明人,從今往後不會再做蠢事。倒是嬷嬷你,蠢鈍如豬,接二連三的給主子找麻煩。”
沈陰陰的口舌像是淬了毒一樣,專挑着姜嬷嬷的最痛處狠狠刺過去。
“阿玉和劉嬷嬷在哪兒?帶我去見她們,臨走前我說過,若是她們少了一根毫毛,我可不确定自己能幹出來什麼事情!”
姜嬷嬷此時已然是冷汗浸透,她如今也再沒了法子拿捏沈陰陰,反而懼怕她的所作所為。
沈緣主動站了出來,她上前擋在姜嬷嬷的身前,直視着沈陰陰,眼神清亮坦蕩:
“你别吓唬姜嬷嬷,我知道阿玉她們在哪兒?我帶着你去。”
沈陰陰微微挑眉打量了她一瞬,眸中閃過幾分了然,對她的提議并沒有反對。
姜嬷嬷卻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沈緣:“四姑娘….您…..”
沈緣搖搖頭,安撫了她幾句,便轉身帶着沈陰陰朝着南邊後院的柴房走去。
一路上遇見不少府中的下人,方才德順高人身邊的道童子親自送沈陰陰回來的事情,府内人已經人盡皆知。
他們一邊感歎這這位煞星出身的五姑娘好運,一邊有暗自後悔對她的薄待。
尤其是姜嬷嬷手底下的人,更是誠惶誠恐,生怕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