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文所求沒有得到應允,反而遭姜凝曜奚落,有心反諷幾句,可他的嘴皮子哪裡是姜凝曜的對手,離開營帳時,他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何聞英撇了一眼姜凝曜,語氣中卻沒有怪罪的意思:
“你這張嘴,怕是會招人記恨。”
姜凝曜無謂的笑了笑,不再言語。
何承文心高氣傲,但在振武軍中頗為威望,何聞英心似明鏡,卻苦于無人可用,敲打不得。
沈陰陰審問喬大虎夫妻二人,算是何聞英默認給何承文的教訓,但瞧何承文今日的所為,完全沒能領會何聞英的一片苦心。
既然如此,姜凝曜甘願做這個壞人,總好過何承文記恨上沈陰陰,順便也能壓一壓他的氣焰,何樂而不為?
何聞英行軍向來雷厲風行,晌午一過,便帶着大軍兵分三路朝着夏綏而去。
夜色降臨,蜿蜒的山谷中點燃了一簇簇篝火,‘姜凝曜’從馬背上下來,眉頭微微皺起,後腰處有些酸疼。
石山見狀連忙上前攙扶,遞水擦汗,低眉順眼的真是好一頓伺候。
這一番做派倒是惹來了周遭不少振武軍士兵的側目,何承武也看了過去,隻微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話繼續安排着接下來的行動。
他們這一行帶了兩千輕騎兵,一千五百步射營的兵甲,從單于府的西群山一路進入夏綏的嶽麓山脈。
青風寨在夏綏西北一帶的東嶽群山中隐匿,行蹤不定,故而此番剿匪,何聞英率領的大軍從正面突擊,夏綏節度使領兵從後方包抄,商卓率重騎兵,何承武和姜凝曜率越騎兵分别從左右突擊。
将整個東嶽群山連連圍起,絕不讓青風寨中的半個山匪逃脫。
眼下,何承武距離青風寨所在的東嶽群山隻相隔一個山頭。才安頓不久,他給‘姜凝曜’交代了幾句,便帶着一千輕騎去前方探路。
篝火燒的正旺,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南叔烤着胡餅,斜眼看着石山忙前忙後的伺候着‘姜凝曜’。
“臭小子,這一路來單于府也沒見那麼起勁兒的伺候我。”
石山聽見這話,擡起頭撇了撇嘴:
“先生是先生,殿下是殿下。伺候殿下,我自然盡心盡力。”
其實起初石山也是百般不願,他是殿下的家仆,如何能去伺候旁人,雖然那人頂着殿下的臉。
但又想到沈陰陰說的那番話,石山也想明白了,他身為殿下心腹,若是都露出馬腳,如何能讓别人信服?
南叔哼了一聲,不止是見石山狗腿子一樣的伺候,更是因着衛陽生享受的心安理得,頤指氣使,鼻子孔朝天看人,還真像那麼回事。
他掰下一塊胡餅放進嘴裡,放低了聲音:
“你阿父讓你來單于府,可不是為了看你這樣的做派,若是你當真沉迷于此,學了一身的臭毛病,小心他打斷你的腿。”
提及衛老頭兒,衛陽生打了個哆嗦,但下一刻又想起來如今自己是‘煜王’,眉頭一下舒展開來,眼中帶着幾分無畏。
“有什麼好怕的,我是聽命行事。他又能拿我怎麼樣?”
南叔側目,這小子平日裡一提到他爹,就跟耗子見了貓一樣,如今倒是轉了性子。
“你以為你這是個好差事兒?如今你這個身份最好是能謹言慎行,半點錯處都不能有。”
衛陽生卻擺擺手:
“殿下說了,我不必畏手畏腳,身為‘煜王’犯了錯也沒關系,天大的事兒他給我頂着呢。”
聽見這話,南叔沒有忍住翻了個白眼,哼道:
“他倒是大言不慚,難不成你還真信他頂着你的名頭能幹出什麼建功立業的大事兒來?我瞧着你們兩個根本就是半斤八兩,這套魚目混珠的把戲簡直多此一舉!”
石山正給衛陽生烤胡餅,聽見這話眉頭死皺,剛要開口反駁,卻沒曾想衛羊生先他一步。
“殿下說了,我頂着他名頭就算犯再大的錯也沒關系,因為煜王不會在乎名聲。但他頂着衛陽生的名字,就會全力以赴的去做,不會讓這個名字留下任何污點。”
南叔不由得一怔,盯着衛陽生,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肅然,眼中的敬重和堅定閃着光。
“哼,這才幾天你就被他收買了。”南叔撇撇嘴,想從腰間取下酒囊喝一口,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老頭子我倒是要看看你們能幹出一番什麼事業來。”
石山看了一眼衛陽生,默默把烤的火候正好的胡餅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