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慕容家,邊境難安,安康帝縱然忌憚慕容家在幽州的勢力,也不得不為保家國安泰,而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衛陽生聽的心潮起伏,末了不忘感歎一句:
“這慕容家的人,可真是不簡單…”
酉時一刻,迎客的吉時已到,刺史府朱紅的大門緩緩而開,擁堵的馬車魚貫而入。
遠遠的,駕車的石山便瞧見門口站着兩個華衣錦服的人,一個年過半百,長相儒雅,留着長須。而另一個,是個年輕人,二十多歲,身穿凝紫回紋圓領袍,面容肅然,可眉眼卻出奇的……漂亮。
石山一時間看呆了瞬,差點兒撞上前方的馬車,手忙腳亂的勒馬。
車廂内傳來南叔不滿的聲音:“臭小子,你又怎麼回事?”
石山控住馬車,擦了擦額間驚出的汗珠,扭頭結結巴巴的解釋。
“那那那…那個人,跟殿下,長得很像!”
衛陽生大大咧咧的掀開車簾,好奇的向外張望,正巧馬車停在了刺史府的門口。
慕容複錯眼朝着車廂内望去,看見一張在腦海中極其熟悉,卻又陌生的臉,神色不受控制的僵硬起來。
而一旁的慕容逸方見他阿父神色不好,視線也随着看過去,正巧與初初睜眼的姜凝曜對上。
二人目光相觸,皆是一愣,上下打量。
慕容逸方見車上四個人,其中一人尤其突出,一身慕山紫鵲鳥毛領圓袍,黑發高束,臉似冷玉,眉眼精巧卻不失英氣,周身一股矜貴之氣。
他剛要開口說話,卻見車上的那少年斜眼一瞥,伸手将簾子放下,輕視高傲之意展露的淋漓盡緻。
慕容逸方眉頭狠狠一皺,他是慕容家的嫡長孫,可謂是衆星捧月,在幽州橫着走的主兒,還從未遭人如此輕慢對待。
“快去把你身上的衣裳換了!”
耳邊傳來慕容複低聲的訓斥,慕容逸方被這莫名其妙的一句心中惱火都散了大半,臉色一怔,不明所以。
“阿父,為何要……”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換一身别的顔色,别再穿這個。”
慕容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父權的威壓之下,慕容逸方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也給憋了回去,忍氣吞聲的轉身大步離去。
“快去,讓剛才那輛馬車從西巷的角門進到府裡,你親自去!”慕容複忙低聲吩咐着心腹。
他看着那輛遠去的馬車,目光幽幽,長歎了口氣,很快收拾好心緒,接迎來客。
車廂内,衛陽生呆呆愣愣,唯有他一人不懂方才的事情。
“那個人的眉眼,跟殿下長得很是相像,兩個都是穿着紫色的衣裳,猛一看如親兄弟一般呢。”
南叔撇了他一眼:“年歲大的那個慕容桓的嫡長子,下一任慕容家主。他身邊那個,是慕容家的嫡長孫。”
衛陽生此時才恍然大悟,他拍着大腿:“那…他們豈不就是殿下的親舅舅和表兄?”
馬車外慕容複派來的人已經追了上來,石山側頭向車廂内問詢姜凝曜的意思。
“跟着去。”
姜凝曜眉目平靜,他知道慕容複的意思,正如衛陽生所說,慕容逸方與他眉眼相似,湊巧今日的衣裳也大差不多,如親兄弟一般……
若是讓有心之人所見,難免會生出些不該有的猜測來。
馬車繞過擁堵的道路,分流拐入了無人的巷子中,進了角門,外面的喧鬧瞬間被隔絕,耳中還帶着恍恍餘音,十分的不真切。
慕容複身邊的随從低垂着頭,連餘光不敢撇向車廂内打量,足以可見慕容氏的規矩嚴森。
待到人都下了馬車,他上彎着腰上前行禮說話。
“拜見煜王殿下。”
姜凝曜随手撣了撣衣擺上不存在的灰塵:“你家主子是怎麼吩咐的?”
“回殿下,主子并未吩咐,隻叮囑道殿下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必阻攔,盡力去辦。”
姜凝曜停了手上的動作,周圍忽然靜了一息,他忽然輕笑出聲,聲音低沉清涼,萦繞周遭。
“既如此,那便領我去見見今日的壽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