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床榻轉了一圈,敲擊木闆,想要找出空隙隔斷,可是卻一無所獲,正當煩心之際,沈陰陰忽然想到了什麼,鞋子也未脫便平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石山正找的起興,瞧見她躺在榻上,像是熟睡了模樣,又是一陣摸不着頭腦。
“沈娘子?你這是……困了?”
“噓,别說話。我在想…..柳橋州會把東西藏在哪裡。”
石山撇撇嘴,顯然是不信這套說辭,埋頭繼續查看地闆。
如果她是柳橋州,會把東西藏在哪裡呢?沈陰陰呼出一口氣,腦中慢慢放空,置與柳橋州的視角。
暗處有不少人在盯着我,如果出去,也許就會送了命。客房隔音很好,可以制造出去的假象,迷惑所有人。
離開江陵府後,那些人一定會想方設法搜查找到的證據,我該藏在哪裡才能不被他們發現?又該藏在哪裡,等有朝一日真相大白時,被人所發現呢?
沈陰陰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前有狼後有虎,顧慮重重,到底應該藏在哪裡?
交雜的思緒令她感到窒息,仿佛已經被逼到了懸崖絕壁,前方就是自己的死期,而在死去之前,這個東西一定要藏好。
沈陰陰猛地睜開眼睛,瞳孔放大,胸口起伏不定,仿佛是做了一場真切無比的噩夢。
她呆愣愣的看向頭頂,渙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幽幽地看向晦暗的房梁,低聲呢喃一句:
“床架子……為什麼沒有床架子?”
石山趴在地面,用耳朵貼近地闆,想也不想便道:
“有些客房是架子床,有些則是羅漢床,這也沒什麼稀奇的…..”
話音未落,他便聽見床榻處傳來一聲刺耳的打砸聲,隻見沈陰陰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斧頭,正站在床榻上用力砍砸着房梁。
“沈沈沈…沈娘子,你瘋了?”
沈陰陰充耳不聞,抿着唇一下又一下用力的砍向房梁的橫木,直到斧頭徹底插入其中空的部分,她嘴角勾起,眼中勢在必得,拼盡全力最後一擊……
漫天的白紙飄舞,洋洋灑灑,如雪花一般落在地上,石山揉了揉眼睛,拿起落在身上的一張紙,定睛一看,慢了半拍的反應過來,随即大喜:
“找到了!找到了!”
燭光下,沈陰陰目不轉睛的盯着紙上鋒利如刀的字迹,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冰霜,石山小心的為她掌燈,小心窺探着她的神色,也隐隐察覺出不對勁兒來。
“沈娘子,這上面寫了什麼?”
“十年前潭州那場山洪是人為,山裡有金礦和鐵礦,他們把山挖空了……恰好又趕上了一場雨,這才導緻慘劇發生。”
窗外噼啪閃過一抹刺眼的亮光 ,随即便傳來轟轟雷聲。
閃電的光影照在宣紙上的銳利字迹,石山忍不住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初夏的天兒,這一瞬竟覺得冷意入骨。
沈陰陰說着,目光卻始終不曾離開過這些宣紙,厚厚的一沓紙,讓她的心越來越涼,指尖都忍不住的微顫。
柳橋州搜集的證據不僅僅隻有潭州,還有很多其他地方,從太祖時期直到如今,大酆朝山洪災害十有八九,竟然皆是因此而生。
電閃雷鳴之後,外面的雨下了起來,水聲傾盆而下,燭火的光芒忽明忽暗,沈陰陰一頁又一頁的翻下去,直到最後一頁,鮮紅的字湧進眼底,升起驚濤駭浪。
一股濃郁的水汽悄然而入,‘啪’地一聲,石山手中的燭火落到地上滅了,她像是有所感知,猛地擡起頭,後頸傳來巨痛,失去了意識…….
“真是的,好好的一場熱鬧,全讓這場大雨給毀了。”
馬大燕擦着半濕的頭發,罵罵咧咧的走上樓梯,一推開房門,見雲亭在裡面,火氣更大。
“你在我房間做什麼?怎麼?貪圖我的美色,迫不及待想要自薦枕席?”
“不不不…不是,是是是…..郎君讓我來的,不是我自己。”
雲亭連連擺手解釋,快步走了出去。
“我呸,明明就是你見色起意,平時裝的人模狗樣,終于憋不住現形了。被戳穿了不敢承認,你算什麼男人!”
馬大燕不依不饒,雲亭吓得立馬去敲隔壁沈陰陰的房門,才用了半分的力,房門便咯吱一聲開了。
雲亭愣在原地,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馬大燕順勢看過去,發出一聲恐懼的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