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遠近親疏,但那位遠房堂姐與賢妃之前關系密切,入宮前也多有照拂,如今家裡遭了難,她最最擔憂的便是幼子,銀星。
賢妃輾轉打聽,這才從掖庭宮中找尋到了銀星的蹤迹,她有協理六宮之權,想要救下銀星易如反掌,卻也難免被同樣有協理六宮之權的德妃盯上。
萬般無奈之下,她才懇求德順高人出手。
賢妃拉着‘銀星’的手坐在桌前,上面已經擺滿了各色新鮮的果子,還有蜜漬的幹果。
“好孩子,一定是受了許多苦,快快吃吧。”
一枚紅彤彤的梅幹塞進嘴裡,酸甜可口,沈陰陰吃的呲牙咧嘴,對着賢妃一笑。
賢妃見其笑顔,将碟子推到他近前,視線落在露台前的德順高人身上,眉宇冷凝:
“慶王和德妃最近太過于嚣張,我們母子絕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高人可有什麼良策?”
沈陰陰不動聲色的咀嚼着,聽到這裡,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德順高人竟然已經與賢妃,楚王合謀,歸為一幫。
難道他…..已經做好了等安康帝駕崩之後,讓楚王繼位的打算?
沈陰陰正想着,賢妃身邊的大宮女便已經哄誘着他進了另一間房,房門閉合,将對話隔絕于外。
過了大概小半個時辰,沈陰陰才被領了出去,桌上杯中的茶水滿滿當當,分毫未動,但賢妃神色卻不似方才般怨怼憤恨,她笑着走到‘銀星’面前,伸出手撫平他衣領的褶皺,笑的慈愛。
“好孩子,去吧。你在高人身邊,我是最最安心的。”
這話不知是說給‘銀星’還是說給德順高人,沈陰陰隻一貫做出呆愣的神态應付。
但從賢妃的語氣便能聽出,方才德順高人定然給她出了個好主意,以用牽制德妃和慶王。
出了上善樓,沈陰陰本以為就該回到露天泉林,可德順高人的腳步卻是朝着太極門而去。
“你要……帶我出宮?”
沈陰陰有些不确定的問着,内心踹踹不安。
德順高人恍若未聞,繼續超前走着,倒是他身邊的道童子撇了撇嘴:
“你大驚小怪的做什麼?高人說了帶你出去轉轉,自然就會應允承諾。”
沈陰陰默然,她走在德順的身後,目光定定落在他如松柏常青的背影上,發覺自己一點兒也看不透他。
出了太極門早有一輛馬車等候多時,街道兩旁的喧鬧聲不止,煙火氣息撲面而來,仿佛與一年前初入酆都城的時候一樣。
“你不怕我逃走?”
沈陰陰半掀開車簾,看着街邊賣炸果子的攤販,面與糖的混合經過熱油的洗禮,味道達到了極緻的香甜。
德順高人隻笑笑,語氣随意:“你不會的,就算你跑了,也會自己回來。”
沈陰陰蹙眉,沒有聽懂他的言外之意,馬車卻已經到了東市的一座茶樓後院。
下了馬車,道童子從車廂座椅下拿出一個小包袱遞給她,沈陰陰接過,抖落一看,是一件深色的鬥篷。
等她将鬥篷披好,德順高人早已經沒了蹤迹,道童子不耐煩的在馬車旁等着她,見人出來,催促道:
“磨磨唧唧的……人都已經快到了。”
人?什麼人?
沈陰陰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推上了樓,她進入的是一道暗門,瞧見德順高人正淨手烹煮茶水,他面前是一道寬廣高大的山水屏風,将房間一分為二。
正當她想要開口問訊時,房門從外面打開了,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傳入屏風後,另沈陰陰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先生,今日的茶似乎還未煮好,是我來早了,還是先生您來晚了?”
屏風外的人影高瘦,背脊直挺,沒什麼特别,但那聲音沈陰陰的不會忘,是二皇子,也是如今的慶王。
一股惡寒自沈陰陰背脊浮起,把她釘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屏風外的人還在說笑着,語氣熟撚,看來二人之間關系匪淺。
慶王似乎察覺到還有另一人的存在,慢慢走近屏風,沈陰陰眼瞧着他一步步走近,慌亂的看向德順高人,卻見他沒有絲毫反應。
直到慶王銳利的目光刺過來,上下掃了他一眼,将其慌亂的神色映入眼中。
“這就是賢妃請您救下的那個小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