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繡紋真好看,正好給姑娘做夏衫,一定好看極了。”
“姑娘走前也沒說準什麼時候回來,這個不來個信兒,啧……做了夏衫能不能穿上呢?”
正說着,一擡眼瞧見了鐘長榮,阿玉兩眼放光,跳起來招手。
“鐘先生,我們姑娘來信了沒有?說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沈陰陰失蹤的事情,阿玉和劉嬷嬷都不知情,整個單于府唯有衛陽生,南叔,何聞英知道此事。
且不說沈陰陰的身份就注定了此事不宜張揚,就說女子家的清譽也容不得敗壞。
鐘長榮看着笑顔憨憨的阿玉,有些心虛的别開目光,不着痕迹的後退了兩步。
“此去江陵府不易,怕是沒那麼快回來。”
阿玉的笑臉垮了下來,一臉的失落。
劉嬷嬷放下針線上前,拍了拍阿玉的後背,揚起笑臉對着鐘長榮道:
“阿玉這丫頭日夜念着我們姑娘,倒是在鐘先生面前失禮了。今日我做了燴面皮,先生要不要吃點兒?”
鐘長榮搖搖頭,又說了幾句,告辭離去,轉身後他臉上客套的笑容收起,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凝重。
他相信以沈陰陰的聰明,一定會找到柳橋州收集的證據,而綁走沈陰陰的人,必定就是潭州山洪的背後黑手。
對于沈陰陰的生死,鐘長榮有種莫名的笃定,她不會有事。
而之所以讓衛陽生去幽州,是因為他隐隐察覺到,這事的并不簡單。不是瞞着姜凝曜就能行的通的,沈陰陰被綁走,最大的利用價值,最能夠威脅的人,隻有一個。
所以他要讓‘煜王’去幽州,隻要‘煜王’動了,那些人就一定會聽到風聲,如此真的用沈陰陰來威脅‘煜王’,那人一定會平安無事。
天氣越發炎熱,頭頂的日頭曬的大地幹涸,更讓人看一眼便灼痛得難受。
鐘長榮卻迎着光看過去,眼睛被刺眼的光灼燒出淚光,卻依舊不肯回避。
其實,讓衛陽生去幽州,他還有更深的一層意思,即便周通城和慕容桓不同意,衛陽生也一定會傳信給姜凝曜。
他再賭,賭姜凝曜已經不是那個沖動行事的毛頭小子,賭他今時不同往日,賭他重情重義,卻能顧全大局,想出最妥善的法子,兩者兼顧,如同當年的太祖皇帝一般。
賭赢了,他的野心壯志便能實現,賭輸了,這輩子也就如此一生了…….
“殿下……您..可千萬…千萬要讓我在死之前,痛快一場啊!”
他喃喃自語,語氣中飽含着哀求。
…….
幽州城門臨近關閉之時,隻見官道上塵土飛揚,清脆的馬蹄聲在夜色中十分清晰明顯,刺耳無比。
少年搶在半合的城門關上前縱馬一躍,身手矯健,令人瞠目結舌。
城門守衛見狀大喝一聲:“來者何人?”
少年臉上蒙着黑布,一雙桃花眼亮的驚人,他坐在馬上,語氣中帶着揶揄恐吓的笑意。
“來者是賊,還不快快把我抓起來,送到幽州刺史府上審問!”
明月高挂,蟬聲不止,喧鬧繁華的幽州城此時也靜了下來,一輛馬車駛入了刺史府後院。
趕車的人手穩的很,直到馬車停下,裡面的人還毫無所覺,直到阿福開口:“郎君,咱們到家了。”
連喚了兩三聲,簾子才從裡面掀開,一股濃郁的酒氣湧出,慕容逸方面容坨紅,一雙眼睛帶着醉意。
阿福連忙攙扶着人下來,慕容逸方雙腳落地,還有些踉跄,卻先行拍了拍車夫的肩膀。
“你這車,駕的越發好了……拿着,賞….賞..賞你的……”
陳二彎腰,雙手接過一塊銀疙瘩,恭敬極了:“多謝郎君賞。”
阿福攙扶着慕容逸方往前走,他嘴裡哼着方才聽的曲兒,目光一斜,瞧見一輛眼生的青布馬車,普通的很。
“那是誰的車,府上來客人了?”慕容逸方問道。
刺史府的小管事兒湊上來,笑着解釋道:
“是有人來了,商賈之戶,求刺史辦事,才進去沒半個時辰呢。”
慕容逸方哼了一聲,打算轉身就走,卻聽陳二忽地感歎一句:“倒還真是有本事。”
這話倒是沒錯,求上刺史府的人多如牛毛,能從府門一直排到城門,沒什麼稀奇的,但能入府相見的,少之又少。
稱得上一句有本事,也不為過。
慕容逸方一聽,腳步即可頓住,再看那輛馬車平平無奇,甚至不如尋常富賈之商的車架,可越是這般,就越是可疑。
他的酒醒了大半,吩咐道:“客人在哪兒?我也去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