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以川坐在床的另一側，從頭到尾目光死死地盯着明念，唯恐明念會說出不中聽的話。

“阿姨，你要吃水果嗎？”明念問。

“可以啊，讓以川去削個蘋果。”

邱玉臻聊了很久的話，也有些餓了，想吃點水果補充一下。

“不要！”明念制止道：“阿姨我不想吃他削的蘋果。”

擡起屁股，準備去拿蘋果的紀以川，又重新坐回闆凳。

“我去削給你削。”明念毛遂自薦。

明念找到刀子和蘋果，專注地削蘋果，長長的果皮中間未曾斷過，她很快削好一個給邱玉臻，然後把果皮放到紙巾包住，遞給紀以川。

“扔掉。”明念理直氣壯地指使紀以川。

紀以川面無表情接過果皮，走向病房門旁的垃圾桶。

他一步三回頭，擔心明念用調虎離山計，趁他走的間隙，講出傷害力極強的真相。

“嘶……”明念驚呼一聲。

“哎呀，念念你怎麼流血了！”邱玉臻心疼的不得了，急促催道：“以川，你快拿醫藥箱帶着明念去清理。”

紀以川以為知道明念又在耍什麼花招。

洗手間内，紀以川手拿棉棒輕輕幫明念塗上碘伏。

“謝謝。”明念情緒沒有太多起伏，眉頭都不見皺一下，好像手指在流血的是别人。

紀以川很是納悶明念獨自面對他時，會這麼溫順，傷口溢血，也不見她叫疼抹淚。

“處理好傷口，你就走吧。”紀以川精準将棉棒扔到垃圾桶裡。

“走？”明念挑眉，“這才哪到哪，目的沒達到，我走什麼。”

紀以川一激靈，用警惕的眼神看她，“你想怎麼樣？”

“打蛇七寸，你怕什麼我就做什麼咯。”她斂眸欣賞被醫用棉紗包好的食指，嗓音清涼像口中含着薄荷。

“明念，如果你今天敢講關于我身世的事情，我媽媽聽完出了什麼事，我一定會恨你一輩子。”頭頂昏黃的燈光掃過紀以川緊繃的臉部輪廓，隐去溫文爾雅的氣質，戾氣盡顯。

明念澄透的眼眸輕眨，“好可怕哦。”

見她玩樂嬉鬧的态度，紀以川壓抑的憤怒徹底爆發，他擋在門前去路，帶着恨意喚她名字，“明念！”

他的怒火，不但沒讓明念害怕，反而點燃她的興趣，她踮起腳尖，湊近紀以川，欣賞他的表情，“原來脾氣好的人發火是這個樣子哦。”

“那你發完火，會打我嗎？”明念拉起他僵硬的大手，柔軟的手指慢慢穿過他的指縫，和他十指交纏，緊密結合，她帶着期待問：“你想打我哪裡？”

“你胡說什麼呢！”紀以川猛地推開明念，抽回被她緊扣的大手，過程中感受到她微涼的指尖劃過他的掌心，又癢又酥麻。

逼仄的空間空氣凝滞，近在咫尺的呼吸聲變為燃料，蓄勢待發，隻待火星燃起。

“以川，念念，你們還沒好嗎？”門外響起邱玉臻關心的聲音。

“快點走吧，不然阿姨會多想的。”明念收斂輕佻，一臉正色，好像剛剛調戲良家婦男的是别人。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嗎？”紀以川不置可否。

明念聽了一笑，"我怎麼了？我說你打我，你想的是打哪？"

紀以川偏過頭去。慌張地看向别處，耳垂的紅意暴露他春心蕩漾。

“阿姨，學校很看重以川，漢語言系的羅教授，要去西安采風寫傳記，他點名要紀以川當他的助手，但紀以川好像有些不願意。”

他剛出衛生間，就聽到明念又開始滿嘴胡言亂語。

“不是剛開學嗎？”邱玉臻有些不解。

“羅教授和學校調解，由羅教授給紀以川判定本學期學分，并且羅教授還會給紀以川寫推薦信，所以學業方面您無須擔心，隻是紀以川放心不下您，這幾天我們一直都在争執這個事情。”明念眉宇籠罩淡淡哀愁。

邱玉臻沉默，在思考。

紀以川在瞪她，想打斷她，又怕打斷後，她一急之下，說出真相。

“阿姨，您放心，期間紀以川會回來幫忙羅教授處理一些事情，一有空就會來看您。”明念給她一顆安心丸。

“去吧，以川。”邱玉臻語重心長道：“有好的機會為什麼不要呢？你爸爸年輕那會其實是個電腦的高手，他同事家電腦壞了，都是他去修，我問他既然這麼精通，為什麼不去學計算機專業，他說因為家裡窮，沒辦法，這一個沒辦法你爸這一個沒辦法就是你爸爸一輩子做苦力！”

“現在日子是變好了，可又不是隻有咱家日子變好了！當今社會，人人都在内卷，媽媽知道大城市機遇難求，媽媽想讓你過好日子，想讓你抓住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