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祿閣大門外。
久候的金吾衛聽到裡面有動靜,自是以為大事已成,連忙開門迎接新的天下共主。
唐團理了理戰甲上前幾步,心中充滿驕傲,老大登基,他這叫什麼,他這叫做與有榮焉!今後晉位為禦前最得力的護駕将軍,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老大……不是,皇——”唐團琢磨着怎麼把這個皇上喊得更有氣勢。
結果天祿閣門扇打開,他看見攝政王懷中抱着個人,唐團心裡一驚,定睛看那人的面容,又驚得往後一退:“皇上怎麼還在呢!?”
“大逆不道,皇上為何會不在?”攝政王冷冷睨他。
“這……”唐團完全看不明白了。
不是說要篡位嘛?
這麼大的事情都能變卦?
篡着篡着不篡了???
此事實在聞所未聞,唐團花了點時間整理三觀,垂頭去看小皇帝,正在被老大橫抱着。小皇帝小小一隻蜷縮成團,臉頰還挂着淚痕,顯得委屈可憐,不,這都不重要,關鍵是——
唐團震驚:“——嘴!”
“閉嘴。”蘇靖之冷然。
是親的吧是親的吧這一定是親的吧!????
就隻見小皇帝淡粉柔嫩的嘴唇上,有塊花钿那麼大小的血痂,血迹剛剛幹涸,所以顔色還很新鮮,是比他原本唇色稍深些的嫣紅色。
因為小皇帝皮膚白,血痂就顯得格外紅,而且這血痂的位置,這如何不讓人想入非非?
唐團的思緒徹底天馬行空了:敢情老大您搞這麼大陣仗,不是想幹皇帝,而是想幹皇帝?
啧,這一吻的代價,可不亞于烽火戲諸侯啊。
“嗚……”衛晚岚動了。
“老大你看!”
“嗯。”蘇靖之垂首,衛晚岚軟軟的身體,不安分地動了動腦袋,天祿閣外面有光線,衛晚岚無意識地将眼睛埋在自己身前,他遮了遮光。
蘇靖之心中升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這這股情緒的趨勢下,他嘴角向上彎了彎,抱緊衛晚岚的動作,透出絲他自己根本未察覺到的溫柔。目光落在衛晩岚唇瓣上面的血痂,他瞳孔略黯,沉默地注視了幾息。
“呃,屬下……屬下去把令狐正押出來。”唐團覺得自己是個明白人,“屬下告退。”
此時已經過一段時間的适應,衛晚岚的眼睛從蘇靖之襟懷挪開,緩緩地張開眼皮。
他的身體抖了抖,覺得自己好像是懸空了,他後背底下空蕩蕩的,發現自己是在蘇靖之懷裡,看到了蘇靖之那雙深邃的眼。
就有點,難以置信。
衛晚岚濕漉漉的眼睛轉了幾轉:講道理,他将蘇靖之電暈,自己也昏迷不醒那會兒,是真的以為,自己不會再有醒來的機會的。
可誰會想到這回他不僅活着醒來了,還被大反派抱着走,衛晩岚心有餘悸,肢體僵硬,一時間不知道蘇靖之想幹什麼,額前冷汗都滲出來。
“攝政王……”衛晚岚試探地喚了聲,打探大反派的态度。
大反派蘇靖之沒說話,靜靜地走着,朝天祿閣外面的空地。
“朕真的沒錢了!朕付不起票價,紫宸殿就剩張五子棋盤,值錢的好玩的全被你沒收了。”
他不清楚什麼叫票價。沒玩過五子棋。
衛晚岚郁悶:“你不謀反啦?”
蘇靖之神色一冷。
“!!!”
吓得衛晩岚耳朵尖發顫,趕緊反射性鴕鳥鑽頭,但清醒時再鑽進攝政王的懷裡也不合适,于是隻好用手捂自己的臉。
卻剛好牽動了那張受傷的嘴:“嘶……好痛!”痛得他臉都皺巴了。衛晚岚委屈。
蘇靖之腳步略有停頓,因為衛晩岚的動作,視線再次投向衛晚岚唇上那塊嫣紅的血痂。血痂剛才被衛晚岚扯破了,唇瓣滲出絲絲的血,紅得嬌豔。
蘇靖之喉結滾了滾。
兩人單方面的沉默似乎無法打破。
識時務者為俊傑,能看清局勢的皇帝才是好皇帝,剛才天祿閣裡,攝政王他太可怕了。好容易活下來,衛晚岚完全不敢逆着他的毛捋。
于是露出個讨好的笑容,他撫拍蘇靖之的前襟:“嘿,嘿嘿。隻要你不弑君,你就還是好王爺……朕不會怪你的,攝政王,你千萬别把朕扔下去。”
然而蘇靖之冷道:“陛下都醒了,還要本王抱着嗎?”
“朕馬上就下來!”
衛晩岚乖覺,輕靈地往下一跳,腳腕還疼,在地上踉跄幾步才站穩,此時唐團已将令狐正等史官帶過來,令狐正被捆成了個粽子。
“跪下!”唐團令道。
衛晩岚那瞬間皺緊眉,攝政王睚眦必報,他憂慮館長的安危。
令狐正膝蓋一彎不彎,反而挺起胸膛大義凜然:“——蘇晏!你竟敢弑君,大逆不道,枉為人臣,縱使殺我千百回,也休想讓我屈服于你這亂臣賊子!”
蘇靖之冷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本王弑君了?”伸手将衛晚岚扯到令狐正眼前,君被拽得跳了幾跳,但是君不敢吭,君隻好撅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