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封澄在外惹事,旁人道:“喊出你家長輩來!”
這種時候,夠資格被封澄喊出來的,有且隻有趙負雪一人。
而此時倒反天罡,封澄與趙負雪并肩坐着,面前是趙負雪的長輩,女修不苟言笑,嚴厲之色幾乎寫在了臉上,她的目光停在封澄身上,每一停,便引得封澄一抖。
即便封澄手裡拿着滾熱的茶水,仍然抵不過從後背冒出來的,一陣一陣的寒意。
趙負雪端然坐在她身邊,瞥了一眼,道:“你抖什麼?”
封澄顫顫巍巍地把茶送入口中:“茶,茶水,很燙。”
話音未落,滾熱的茶水霎時激得她一抖,趙負雪把茶杯奪來,壓聲怒道:“知道燙還喝!”
趙年冷哼一聲,終于放過了封澄,她重新把注意轉移到了垂頭喪氣跪在地上的崔霁上,寒聲道:“結業之日,翻牆出逃,口出狂言!天機院教你的本事,就讓你學來翻牆溜号了!”
聲聲奪命,崔霁大氣也不敢出,趙年道:“你去跪三日,跪明白了,再行結業,滾下去!”
崔霁爬起來,行了個禮,慢吞吞地走了。
将逃課的崔霁處理出去後,趙年又将目光移向了封澄,她冷冷地道:“公子,您在信上說的人,便是這個姑娘?”
趙負雪微微點頭,道:“正是。”
封澄不知道趙負雪還寫了信,聞言正在訝異,卻聽上面趙年慢慢地走下來,在她身邊踱步,陡然間,伸出手來,猛地擊向了她的胸口命門!
她猝然一驚,本能地反手鉗制住趙年,趙年不退不避,反手成刺,沖向她的喉嚨。
身上兩處命門被擊,封澄靈氣騰然而起,趙年見封澄身邊靈氣,眼睛危險地一眯。
趙負雪瞳孔劇烈一縮,擋上來道:“年院長,不可!”
她慢慢道:“如若我這雙老眼還未昏花,這姑娘,似是一位毫無疑問的血修。”
封澄此時也明白了,她身上靈氣緩緩收歸體内,趙負雪咬牙道:“是,她是血修。”
趙年怒道:“公子,您當真是昏了頭了!出門曆練這幾年,您早該長了見識,血修是何物,您難道不知曉?這種穢物,竟能被帶入天機院來!”
趙負雪道:“她不是……我在信中說過,封姑娘本質純善,俠肝義膽,數次救我于水火之中,與旁人都不同。”
此時此刻,趙年看着封澄的眼神,宛如把自家黃花閨女拐走的街頭流氓,封澄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退,一時有些尴尬。
趙年恨鐵不成鋼道:“我知道,若非如此,這血修踏入這天機院的第一步,定然被我一掌斃了。天機院從未有過招收血修之先例,公子所言,恕我不能聽從。”
“血修肮髒不潔,邪淫成性,公子,您……”
聽到此處,封澄終于聽不下去了,她舉起手來,面無表情道:“這位潔淨的尊者,我雖為血修,卻并未作奸犯科,更不曾對你家公子行冒犯之事,實在當不得您老這般當面侮辱。”
她自從走上血修這條路,這種話便從未斷絕過。
耳朵裡聽的,背後講的,林林總總,她早不在乎了。
可站在趙負雪的面前,她卻忽然想要認真這一次。
頓了頓,她铿锵有力道:“這些都是我沒做過的事,還希望你,向我道歉。”
此言一出,四下皆靜。
趙年重新把臉轉向封澄,半晌,笑了兩聲:“這麼說,是我冤枉了你?”
封澄道:“是。我若邪淫肮髒,那麼你家這位與我同出同入,同起同居的趙公子,又算什麼?”
她瞄了趙負雪一眼,心平氣和道:“同流合污嗎?”
刹那間,趙年的臉無比難看,她冷笑兩聲,一字一頓道:“本質純善,俠肝義膽?”
聞言,封澄也歎了口氣:“我可沒說過。”
二人隻見似乎有火花刺啦作響。
趙負雪當機立斷,一把抓住封澄手腕,就要向外走去;“今日有事,年院長,我們就先不奉陪了。”
“公子留步。”
忽然,門前亮起一陣,随即便是刺啦靈流,攔住了二人去路,趙負雪不回頭,道:“什麼意思。”
趙年冷聲道:“看在公子面子上,這個血修,天機院能收。”
封澄剛要道一聲誰稀罕,卻聽見身邊趙負雪道:“條件。”
趙年走到封澄面前,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難,血修轉修,定然要有個方向,今日我就來試試這位姑娘的資質如何。”
她一擡手,身後靈陣轟然而起,雷鳴之聲不絕于耳。
“破陣,我便收她入我門下。”趙年道,“從血修轉回符修,我定然親力親為,萬死不辭。”
這個條件着實是誘人極了,天下第一符修的親傳弟子,不知多少人要掙破了頭。
趙年又道:“公子還請回避,容她一人來破陣。”
不料此時,趙負雪卻冷笑了:“如此刁難,倒是不必了,我們走。”
說話間,見素悍然出鞘,冰冷寒氣霎時席卷了整個屋舍,忽然間,他的袖口卻被輕微地捏了一下。
不重,就像是貓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