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這輩子要擁有多少幸福才配稱得上平安順遂?
杜娟不知道,因為從出生起她的命運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小學剛畢業,已經有三個女兒的母親終于生了個兒子,大概是母父身體都不好的緣故,弟弟生下來就一直體弱多病,為了留住這唯一的男丁,家裡什麼方法都試過了,一開始還聽醫生的,後來覺得醫生的治療看不出多少效果,又開始信奉一些歪門邪道,杜娟的父親就是這時候認識的戴晖。
他們加入的會叫什麼名字杜娟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那裡所有會員都是男人,目的隻有一個:要兒子。
戴晖和杜娟父親不同,他有錢,其實想要兒子并不困難,可他找會裡大師算過,必須找一個和自己命盤相合的女人生個兒子,這樣才對他的生意有助益。
了解到戴晖的需求,杜娟的父親将如意算盤打到了三個女兒身上,可惜女兒們沒有一個對得上戴晖的要求,于是為了錢,杜父決定騙戴晖。
說來也怪,杜父為了兒子相信所謂大師,又因為錢欺騙大師。而看到杜娟清秀容貌的戴晖也沒有細究她的生辰八字是真是假,二話沒說便将杜娟帶去了酒店。
懵懵懂懂的十三歲,月經次數一隻手都能數清楚的年紀,杜娟被自己的父親賣了。十月懷胎,生下了個男孩。
按父親的說法,孩子生下後杜娟就沒用了,可戴晖心善,願意留她做小的,隻要她乖乖聽話,再給戴家生幾個兒子,說不定還能成正經的戴家太太。
杜娟那時年紀小,聽不懂父親的話,但還是被一碗紅燒肉蠱惑了。那是一整碗紅燒肉,選的還是部位最好的五花,濃油赤醬,就算是湯汁配上米飯都香得要命。
杜娟從小到大從未隻吃肉就吃撐過,那天她吃了個肚飽,同意了父親的話。
隻是“好日子”隻過了半年,杜娟的媽媽因為難産死了:四弟的身體太差沒撐過去,于是父親逼迫已經年近五十的媽媽繼續生兒子,結果一屍兩命死在了家裡。
這邊母親的頭七還沒過,二姐跳了河,大姐哭着告訴杜娟,她們的遠方表叔在靈堂前欺負二姐,當時衣服都被扒光了,二姐想不開就跳了。
大姐那年過了二十,一直沒嫁人是因為她是家裡唯一的壯勞力,現在媽媽和二妹死了,她覺得這個家也沒必要呆了,所以想帶着三妹跑。
可杜娟被盯得太緊,她嘗試過兩次根本帶不走,沒辦法之下,她決定自己逃。
離開前,她向杜娟說了對不起。
杜娟搖搖頭,對大姐說:希望姐姐離開的每一天都有肉吃。
大姐離開的一年後,杜娟的父親死了。那時接觸到網絡的杜娟意識到自己經曆過什麼,她試圖報警,可沒有用,最後徹底和戴晖撕破了臉,被他關進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沒有人,隻有怪物和瘋子,它們用藥控制病人的思維,再利用女人的身體賺錢,讓她們生出一個又一個不該存在于這世界的産物。
杜娟很少有清醒的時候,唯幾次有意識都在手術台上。怪物們剖開她的肚子,拿出寄生在她身體裡的玩意兒,女孩就地弄死,男孩則被送到侵犯杜娟那人的家裡。
一日又一日,一日又一日……
不知過了多久,杜娟發現自己能動了,她猛地睜開眼,看到一個挺面善的大姐。
“你……”
“我叫秋禾,是戴晖的前妻,”秋禾道,“恭喜你,戴晖死了,那個精神病院也不存在了。”
幾天前,精神病院内忽然起了一場大火,大火燒死了除女患者外的所有人和物,但留下了二十多個女人無處可去。家人似乎徹底忘記了她們,過去了兩日,依舊無一人接她們回家。正當警方無奈的時候,秋禾詢問他們對别墅的偵查有沒有結束,确定結束之後,把她們接了進去。
對此,房子的現主人戴童童沒有任何意見,因為這幾天她正為了秋禾殺人的事情頭疼。
小1抹除了戴耀祖的記憶,但沒有抹除戴童童的,其實就算記憶抹除了,戴童童也從秋禾和之前不同的手藝以及她陡然改變的性格中發現了異常:這個秋禾可能不是她的媽媽。
起初知道秋禾是殺父兇手的時候,戴童童還以為她是為了給自己報仇,可從前膽小的母親怎麼可能變化這麼快,殺一個戴晖就算了,畢竟酒色早就把這個人掏空,可那三個人呢?秋禾就是個普通的中年女人,殺個魚和雞或許可以,她怎麼做到連殺四個男人的?!
帶着這個疑問,戴童童開始觀察秋禾的一言一行。秋禾似乎沒準備瞞着她,每天該幹嘛幹嘛,除了家和學校她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别墅。
别墅如今由小1照看,這系統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自打知道精神病院利用女患者的身體做了什麼後,它就不對勁了。秋禾懶得管它,見它也算負責,專心工作、養女兒。
最後是戴童童憋不住了,周五下午,在食堂吃過飯離開的她去而複返,接着找到正在炒工作餐的秋禾。不等她開口,便被秋禾指揮着拿調料。
拿完剛要張嘴,又被趕了出去:“這兒油煙這麼大,你不怕下午上課被同學聞到啊?”
戴童童聞言趕緊去了外面,剛走出去,看到捧着飯盒的白依依。
白依依看到戴童童有些驚訝,繼而對她友好地笑了笑。戴童童卻不怎麼友善,直接走過去質問她在這裡幹什麼。
“我來等秋阿姨的工作餐。”
戴童童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怎麼?那菜是特意炒給你的?”
“不是,”白依依臉上依舊帶着淺淺的笑,“學校的飯菜味道偏淡,也很少有辣的,但我口重,恰好秋阿姨跟我一樣,她告訴我每天會在這個時間炒工作餐,讓我過來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