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佳音所在的圈子裡,相親這種結婚形式,事實上非常常見。
這年頭大環境不好,經濟增速緩慢。
連帶着富豪家裡也岌岌可危,充斥彌漫着一股隐形的焦慮。
階級掉落仿佛在一瞬間就會完成。
所有人都害怕被落下。
也因而,這些家庭都在主動或者被迫中,學會了一個詞語,叫“報團取暖”。
——一個家族抗風險能力弱,兩個總強些吧?
總之,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
相親變得流行起來。
對祝佳音來說,幾乎是她和傅骁然分手的消息剛剛傳出,排隊等着和她相親見面的男人們連起來,便可繞地球半圈。
隻是在此前。
祝佳音一個都不想見。
這與祝佳音自己的意願有關系,自然,也跟她的母親阮凝女士的堅決反對脫不了幹系。
得知祝佳音要相親見面以後。
家裡最反對這件事的就是阮凝。
“不許去。”
阮凝的态度相當堅決,她甚至拿出了祝佳音最喜歡的紅燒排骨作為威脅:“你要是敢去,今晚的排骨就絕對沒你份了,聽見沒!”
阮凝女士在家裡素來說一不二。
因此她的反對第一時間就讓祝成功也打退了堂鼓。
可很意外的是,平日裡對祝佳音來說非常管用的親媽牌排骨,今天失去了其頂級誘惑力。
祝佳音表情平靜:“剛好想說,我最近減肥,晚上不吃了。”
阮凝不由得挑起了優雅的細眉:“什麼意思啊祝佳音?你這是要跟我對着幹嗎?”
“不是的,媽。”
祝佳音說:“隻是沒胃口而已。”
什麼都吃不下,也什麼都不想吃。
這種症狀事實上從何傅骁然分手就已經開始,但不明顯。畢竟那時,祝佳音還要維持自己的人設,表現出一種,哪怕分手,老娘也并不care,依然活得很好的狀态。
然而就在昨晚。
祝佳音徹底對這種幼稚的遊戲失去了興趣。
她決定真實一點面對自己。
阮凝女士當即如臨大敵,前所未有緊張起來:“發生什麼事了嗎佳音?”
女兒竟然不喜歡從小吃到大的排骨了。
對一個媽媽來說,這簡直是比山崩海裂還要誇張的大事。
可祝佳音的表情是那樣的甯靜。
甯靜地像一張白紙一樣。
就仿佛,她隻是說了一句非常尋常的話,從前的每一天,她都會這麼說。
隻有最親近的人。
才能意識到那種隐藏在甯靜下默不作聲的改變。
這時,祝成功出來打圓場:“沒事,沒事的。老婆你瞎擔心什麼啊,佳音可能就是昨晚沒睡好累了沒胃口而已,你有時候熬夜不也不喜歡吃中午飯嗎?”
“能一樣嗎!”
阮凝擰着眉頭瞪了祝成功一眼。
祝成功說:“當然一樣啊,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你就随她去吧,别瞎操心。”
“我瞎操心?”
阮凝氣得桌子一拍:“我寶貝女兒都要去相親了你說我瞎操心!什麼年代了啊,還要相親,又不是舊社會包辦婚姻。我女兒是自己找不到對象了嗎?祝家要破産了嗎,啊?我女兒需要跟那些歪瓜裂棗見面!”
“别生氣别生氣,你看看你,正吃飯呢,生氣做什麼。”
祝成功趕緊哄老婆,但與此同時卻不忘補充一句:“不過我介紹的這個相親對象可不是什麼歪瓜裂棗,人家是青年才俊。”
阮凝:“我不信你!”
祝成功:“要不我給你看他資料,照片?”
阮凝:“照片可以P,資料也能作假,你怎麼……”
“爸、媽,你們先聊。我回去休息。”
祝佳音拉開凳子,轉身回自己房間。
關上卧室房門。
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
少了老爸老媽在耳邊熟悉的争吵,一開始,祝佳音還有些不習慣這種安靜。
但很快,安靜的氛圍與她相得益彰起來。
像是沉入了一片幽靜的湖面。
下陷。
繼續下陷。
直到下陷到某個節點,蓦地,陳汐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你也太高傲了吧,祝佳音?”
高傲麼?
祝佳音承認,是,自己的确高傲。
她想若是任何一個女孩兒擁有着像她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都會高傲起來。
有着這樣的外表,家庭。
從小在這樣的嬌寵下長大。
假如她長成了一個性格卑微的女孩子,才會奇怪吧?
所以她拒絕用單價兩萬塊以下的包。
聚餐也不會選擇非米其林餐廳以外的地點。
所以她出行必要帶司機,假如沒有專屬司機,她甯願不出行。
這有錯嗎?
同理,因為甯舒的存在和傅骁然分手,和陳汐決裂。
祝佳音也沒覺得自己有錯。
她讨厭甯舒。
從見到這個轉校生的第一面就讨厭。
那是一種來自冥冥之中的預感。
下意識地。
祝佳音就覺得,這個轉校生的到來不是什麼好事。
後來果然,陳汐因為她哭了一晚上。
在甯舒到來之前,陳汐一直是班上的英語成績第一名,同時也是英語老師喜歡的課代表。
可甯舒一來,第一名就被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