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祥慶應着,接過簽下自己的名字就遞給了真桃,剛伸出去單子,忽然想到真桃不認字,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剛要收回,真桃一把抓住單子,說:“我來替他簽。”說着就拿着單子走到案闆邊,坐了下來。
真桃看着那張單子,深深地吸了口氣。
那晚之後,她就沒再寫過章林一的名字,所以現在她也不确定還能不能寫出來。
真桃緊握着筆,下筆并不是很順手,每落下一筆,腦袋裡就劃過章林一教她的筆畫,一點,一橫,一點……
過了好幾分鐘,收貨男人都等的不耐煩了,一隻腳跨進門,真桃忽然抓起單子,舉了起來。她認真地看着,長呼一口氣,她終于寫出來了!章林一!而且這是她自己獨立寫的!
真桃很滿意,又看了幾眼,要不是收貨男人已經進屋催促她,她都要著名書法欣賞起來了。
“一個名字要寫這麼久啊?”收貨男人收回單子,草草地看了眼,也沒看出什麼精怪來,疊好放進懷裡,轉身就走了。
真桃剛一轉身,對上鄭祥慶和吳玉蘭奇怪的視線,頓了下,邊往裡走,邊微笑着說:“章林一教我了。”
吳玉蘭:……
她看着真桃的身影消失在布簾後,氣的直翻白眼。
*
真桃回到房間,章林一才剛醒,正頂着一個雞窩頭在發呆。
他見真桃從外面進來,又抓了抓頭發,一臉的詫異地問:“你去哪了啊?”
“農藥廠剛來把衣服收走了,我替你簽了名字。”真桃很是驕傲,說話的時候,眼睛都眯成了新月。
章林一驚訝地睜大眼睛,從被子裡伸出一個大拇指。真桃剛在床沿坐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人拉了過來,說:“你看,我沒說錯吧,桃桃你要是上學了,那可真不得了。”
真桃笑起來,下定決心以後還要學更多的字,寫更多的字。忽然她雙眸微張,一巴掌打在章林一鬼鬼祟祟的手上,掙脫開他的手,不顧他的小動作,說:“我們是不是要回家看看了啊?”
她進來就是跟章林一商量回家的事。
因為趕工,他們已經在鄉裡待了快兩個月了。她該回去看看父母兄弟,還有章林一弟弟妹妹了。
“現在嗎?”章林一一臉無辜,那雙手還在蠢蠢欲動,還想去抱真桃。
真桃點頭,說:“回去看看,心裡也安心點,你說呢?”
章林一笑:“我說可以。不過……”他頓了下,看着真桃的眼睛,忽然微眯,變的神秘兮兮。
真桃看着他,用眼神問他要說什麼。
章林一做了個安撫的動作,蹭地一下從床上跳下來,兩步跨到櫃子邊,拉開了櫃門。
櫃門擋住了他的臉,真桃看不到,不一會,隻見他從櫃門裡探出頭,笑容更盛了,真桃沒搞明白他幹什麼,就見他忽然吹起口哨。
真桃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一臉茫然地看着他,還擔心他穿的少,會不會感冒,正想着,章林一又發出“铛铛”地一聲,還給自己配上了背景音樂,接着就跟變戲法似地,從櫃子裡變出一件水粉色外套。
真桃愣住了。
章林一沉浸其中,又吹起口哨,拎着衣服的肩頭,像在跳華爾茲,轉着圈,轉到了真桃面前。
真桃像在看什麼稀奇似的看着章林一轉圈,還有他手裡的那件衣服,好看到找不到語言形容,驚訝到都說不出來話了。
章林一拎着衣服,見真桃跟吓到似的,也不說話,熱情瞬間冷卻,有些擔憂地問:“不喜歡嗎?”
真桃倏然回神,拉着衣角,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最後看向章林一的雙眸,點頭,又搖頭,說:“喜歡。”馬上又問:“你做的嗎?”
章林一這才确定真桃喜歡這件衣服,激動又迫不及待地說:“我做的啊,你睡了之後我做的,給你做的!”
章林一說着,把衣服往前霸氣一送。
這件衣服是件春裝外套,棉麻布料,真桃認的出來,是那些女人拿來的布料中剩下的。但是款式是真好看,衣領是心形,最底處在在胸口處收攏,呈一個大大的心形。衣領還是雙色拼色,水紅色與白色相間,中間還嵌了一條白色的小碎花,很有特點,特别好看。
真桃看着,笑容綻開,手裡握着衣角打圈圈。
“這次是我用别人剩下的布料做的,等有錢了,就去買布,給桃桃做更好看的!”章林一更為霸氣地說。
“謝謝。”真桃看着他,用力點頭,千言萬語隻彙成了一句感謝。
章林一忽然跳到床上,傾身過去,笑容變的十分玩味,說:“謝就完了?”
真桃看着他,眼珠轉動,說:“等我有錢了,也送你一件?”
章林一嘴角微勾,說:“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沒誠意,”他說着還撇了撇嘴,趁真桃還在思考,傾身過去,在她臉頰側輕輕地吻了下。
自從有了第一次的親吻後,兩人間的某種結界被打破了。章林一時不時就會湊過去親她一下,理由就是熬夜太累,親她一下就有了力量,就跟加了營養劑似的,但他也真的就是親一下兩下就去忙了,真桃也沒跟他計較。
但是現在……
真桃呆呆地看着已經移開的章林一。他笑的很好看,一雙眸永遠清澈純淨,她似乎能看到他的心靈。
忽然間,真桃覺得臉頰癢癢的,心跳快了,呼吸也緊了,耳邊傳來章林一的聲音:“桃桃,穿新衣服,戴新發卡,我們回家!我要讓全村人都知道桃桃跟着我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