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電影院,花明容為沉浸在一時失态中,笑得前仰後翻。人人為她的俏皮,多了輕松。
張家善意猶未盡,說是好久沒有看電影了,好事成雙,不如我們請花明容去吃個燒烤,來點物質享受,慶祝一番?
花明容忙不疊地連連擺手:
“不去了、不去了。這段時間不太平。我們營業所的何志新,跟我一起新分來的,前幾天就因為來吃燒烤,被幾個混混打了,還沒有出院呢!”
一幫人不把混混放在心上,嘻笑開來:
“噢喲,多大的混混,是不是我們得找他們拜拜師,叫他們一聲‘大爺’?”
客随主便,人人看向董留成,他是今晚的主角。
董留成不想掃了衆人的興,一揮手,領着衆人去了燒烤攤。
電影院前方是夜市攤。為了盡興,張家善不忘說上兩句寬心的話。他學着省城人的叫法,叫着花明容“花師”,道:
“我就說!花師,你要是今晚不賞臉,還說這段時間不太平,有混混,那我們稅務分局的還怎麼混?要是幾個混混都擺不平,我們幾個還不得去找業文強集體辭職!多大的混混,敢打你們銀行幹部?什麼時間,我們也去問候一下他們,問他們是不是連我們也敢來頭上動土?”
李得淼一聽張家善這話,來了興緻,打趣道:
“噢,小弟,你也忒沖了嘛?連混混都不放在眼裡,是不是因為有個安師,就來冒充老大?”
一幫人全不把地痞、混混放在眼裡,反倒以地痞自居,讓花明容多了好奇,笑盈盈的。是的,跟着稅務分局的一幫人,感覺奇妙。這種奇妙,來緣于他們工作時身着制服、不苟言笑;可一接觸,他們并非高高在上。更多的原因,他們或許是多日行走在市井街頭,接了地,骨子裡多了一種看似痞子、卻絕非痞子的心所畏懼。和這樣一幫年青人在一起,她感受到了陣陣輕松與愉悅。
話說間,幾人走了幾步,到了夜市攤。
夜市攤前多了人。絕大大部分是學生裝。學生們身着明顯的着裝,成群結隊,或站或坐,在夜市攤前低頭吃起了燒烤、叽叽喳喳地說着高興事,像是過節一樣。
時間已是晚間九點半鐘過後。夜市攤迎來了人氣最旺的時候。
一行人走過好幾家攤位,難以找到适合的位置。勉強走到秦玉蓮家面前,秦玉蓮給人找座位。小旅館前方的馬路邊,幾人坐下。愛飲酒的馬文龍點了燒烤,交給秦玉蓮忙上了。
等着燒烤上桌,花明容講起了自己在電影院裡的那聲尖叫:
“實在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在電影院我不能說話,我現在給各位說聲對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當時是無意的。也不知咋的,鏡頭上富婆伸出了臉,我感覺那張臉放那麼大,會被咬一口;一害怕,我就叫出聲……”
人人對花明容的率真,多了俏皮;他們為董留成找了位可愛的銀行職員高興。張家善當仁不讓,要了酒,等着燒烤一來,開懷暢飲。
燒烤未到,身後一片嘈雜。正在說笑的花明容停下來,扭頭看了看,皺了眉。幾人的身後,是早到的一桌人。他們六、七個人,個個年輕,對着一桌子燒烘,劃拳喝酒。一張張年輕稚嫩的臉,聲音尖細,幾聲“五花馬呀”、“六六順呀”,一仰脖子,酒下了一杯又一杯,仿佛高度的白酒不是酒,是水、是飲料。
一切似乎無休無止。年輕人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攪得四下裡不得安甯,破了這個時間點本該有甯靜。
他們個個發型怪異,其中一人理了一撮毛,紮了個小辮,個最高,聲音最大;另一個頭發是金黃色的,像是武俠電影裡的“金毛獅王”,更象是香港警匪片中的“古惑仔”。
多看了幾眼,其中的一撮毛,花明容花認出來了,印象突兀的金毛不是别人,正是打傷何志新住院的混混之一。
看清了幾人,花明容多了不安。她偷偷地拉了拉董留成衣袖,小聲道:
“算了,換口窩。不要在這裡了。這些人看着有點害怕。”
董留成看了看花明容,又看了看幾個同事,同事們不明白兩人在說什麼悄悄話。董留成“嘿嘿”一笑,拍了拍花明容的手,道:
“不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們井水不犯它河水的,沒事。”
不多時,秦玉蓮燒烤上了桌。六人在身後的吵鬧聲中,邊喝酒邊吃起了燒烤。
酒至半酣,六人身後,走來了一群人。人人搖頭晃腦,走過去,坐到一撮毛和金毛等人面前,稱兄道弟。這下他們人數近乎翻倍,上了十人,闆凳不夠坐。一撮毛嘴裡叼煙,眼睛四處亂瞄,要找闆凳,加塞到他們那桌去。走到稅務分局幾人後頭,他打着酒嗝,一看六人不聲不響,身後多了一條空閑的闆凳,不打招呼,上前要抽闆凳。闆凳上有花明容放着的包,馬文龍嫌他無禮,聲音拖長了,不耐煩地道:
“幹嘛?要闆凳,找老闆娘要去!不要來我們背後悉悉索索,壞了我們的雅興!”
一撮毛伸出的手,縮了回去。他滿身酒氣,想罵娘,一擡頭,幾人不出聲,氣場強大。他被鎮住了,想發作,不敢發作,欲言又止,末了,他挑釁地瞟了花明容一眼,走了。
憑直覺,一撮毛多了混混特有的示威和挑釁。幾人多了不爽,兩人互遞眼色。王志山要起身,卻被董留成按住,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