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商弦抱人回了歸林苑。
庭院灑掃的下人竊竊私語,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少主抱人回來,不約而同地,都對這個人十分好奇,可惜被少主藏在懷裡看不真切面容。
回了自己的地盤,聞商弦才松了心弦,遣下人去叫回春來,以及準備熱水,然後将令月抱到自己寝屋,小心将人放在床榻。
“少主……”懷中的人聲音細弱地喚她。
“嗯,在呢……”聞商弦不自覺放緩了聲音,
許是受到驚吓,又收到乾元信香的壓迫,令月聽見熟悉的聲音後便昏了過去,眉頭不安地皺着,臉上殘留着淚痕,尤其是,右半邊臉已經紅腫,五個指印清晰可見地印在上面。
聞商弦越看越礙眼,自己屢次被她惹怒,都沒碰她一根指頭,結果倒被不相幹的人打了,有種少主的權威被挑釁了的感覺。
她暗暗想,回頭就去衙門打個招呼,必須從重判刑。
莫名的占有欲作祟,她不許任何人在她身上留下一點痕迹,用下人打來的熱水,她把絲帕浸濕,敷在紅腫的右臉上,很想将痕迹擦去,但隻是稍微重了點,手下的人便吃痛似的嘤咛出聲。
“嬌氣!”聞商弦哼道,動作卻溫柔了不少。
回春來得很快,看到她們倆有些意外,眼神意味深長:“你們倆這是?”
“少想些有的沒的!快去看看她怎樣了!”聞商弦無語道。
回春到了床邊,看見那臉上的巴掌印,心疼道:“啧,誰幹的,下手這麼重。”
聞商弦将前因後果道明。
回春聽得啐了一句:“呸,不長眼的狗東西!”
醫治的過程沒費什麼功夫,令月的臉上抹了回春特質的傷藥,後頸的腺口施過了針,情況穩定下來,沒留下後遺症。
“小令月的症狀倒是好辦。”回春回身打開自己随身攜帶的藥箱,不滿道,“就是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情況嗎?你以為你跟其他人一樣,信香想用就用?”
聞商弦那一通操作,又将好不容易形成的平衡打破了。
下一次雨露期到來可能是兩個月後,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今後的某一天。一旦沒有及時抑制住,紊亂的信香再次暴動,沖擊腺口,極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傷。
聞商弦沉默:“我知道。”她确實沖動了,隻想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回春沒說話,留了一個瓷瓶就走了。
聞商弦坐在床邊,看着沉睡中的少女,眼神複雜。
一定是受了那個夢的影響,潛意識裡不想她受傷害。
聞商弦坐了一會,便有人來尋她。席間聞老爺見她久久不回,遣了立忠來。
聞商弦讓流川看着,不許任何人進出,自己則回到宴廳。
宴會持續到天黑才結束,聞商弦精力不濟,沒打招呼就先走了。
令月在她回來就醒了,流川守着門口,走也走不掉。
聞商弦看到的就是她乖巧地抱着膝蓋坐在床上。
“本少主的床舒服吧。”聞商弦走進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少主,我我……”令月慌亂地想下床。
聞商弦按住她,故意說:“哎?本少主的床可不是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
令月臉色漲紅,雙手抓着裙擺,說話更加語無倫次:“少主,我、我醒來就在這兒,不知、不知……”
聞商弦敲了下她的腦袋:“不知?沒想起什麼來?”
令月捂着被敲過的地方,悄悄擡眼看了一眼少主,發現她面帶笑意,沒有生氣的迹象,磕磕絆絆說道:“有、有,我中午去各院收衣服的時候,碰到大管家,他說宴會廳人手不夠,讓我去幫忙倒酒……我、我手腳笨,不小心将酒灑在客人身上,客人要我帶他去換身衣服,後來,那個人突然從後面抱我,要親我……”
說着她忽然瞄到少主驟然陰沉下來的臉,說話更加結巴了:“我、我、我,心急之下,就用石頭砸了他,他很生氣,就、就打了我一耳光……後面……就不太記得了……”聲音也弱了下去。
令月這才感覺到右臉泛着痛意,小手試探着摸着右臉,疼得“嘶”了一聲,眼眶立時水汪汪的。
聞商弦氣笑了:“你确實笨,不僅手腳笨,腦子也笨!闖禍了不會跟嬷嬷說,隻身帶人離席,你知道會多危險嗎!要是本少主沒及時趕到,你想過後果嗎!”
令月被兇得脖子一縮:“對、對不起,少主,給你添麻煩了……”
聞商弦說不下去了,再大聲一點,她都覺得自己又在欺負人。
無奈歎氣……
聞商弦沿床榻坐下,拿起床頭的藥,拉開她圈着膝蓋的胳膊,捧起下巴:“算了,不說你了。來,擦點藥。”說着指腹挖了藥膏往令月臉上抹,再細緻勻開。
令月吓得不敢動:“少主……我、我可以自己來的……”
“閉眼,别亂動。”聞商弦低聲道。
令月乖乖不動了,睜眼近距離欣賞少主的絕世美顔,鋒利的眉,上挑的桃花眼,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而素日高傲不可一世的少主此刻纾尊降貴,正溫柔專注地給自己上藥。
似乎,少主并沒有傳言中那樣惡劣……
“本少主知道自己美貌無雙,你眼神别太放肆。”聞商弦抽空瞥了她一眼,就繼續目不轉睛地塗藥。
令月偷看被抓包,臉上紅暈更甚:“少主,我我來吧……”
聞商弦“啧”了一聲:“還亂動,不要好了是吧,你也就這張臉能看看了,毀了豈不是一無是處了?”
令月有點受傷,默默放下了。
聞商弦似感受到她目光飄過來的幽怨和委屈,笑:“怎麼,說不得你?你要不照照鏡子,看你這臉是不是腫得跟胖饅頭一樣?”
令月心中悲憤:她想多了,少主天性就惡劣得很!
抹好藥,令月要回去。
“想回去,可以啊~”聞商弦恢複了那副懶散的樣子,倚靠在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