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花無謝眉毛一挑,問。
“聞錦弦去薛氏那兒了,出門時怒不可遏,應是起了争執。”聞商弦對那母女的談話内容頗感興趣,可以椒蘭院四處都是眼睛,不好靠太近。
“将這女人送回去!”聞商弦越看越礙眼,吩咐流川道。
流川就要将人扛在肩上帶走,被花無謝制止:“诶诶诶?”
“真是木頭,跟你主子一個樣,一點憐香惜玉都不懂……”花無謝将人接下來,“嘿嘿,我來,我送美人回去……”
聞商弦一看就知她那點心思,提醒道:“别胡來!”
“放心,這事兒啊我最講究個你情我願。”
“……”聞商弦扶額,擺手趕緊讓人走。
等了一會兒,還沒見令月回來,聞商弦等不住,跟出去尋人。
最終在府中的荷花池邊找到了人。
“你方才在跟誰說話?”聞商弦隻來得及捕捉到一片白色衣角。
令月突然見到她,表情有些驚訝和無措:“一個姐姐,不認識的。”
聞商弦也不糾結,她出自浣洗院,府中的下人不全認得也正常,便慢悠悠走過去:“茅房可不在這個方向。”
令月有種謊話被戳破的感覺,臉色窘迫得說不出話來。
聞商弦見她臉紅紅的樣子,玩心大起:“所以你在哄騙本少主?”
令月臉色更紅,慌忙搖頭否認:“沒有沒有,隻是心情有點悶,想出來散散心……”
“哦,方才不開心了?”聞商弦心情愉悅,越發肯定她是吃醋了。
“是……”令月悶悶道,那戲太悲,她心裡像被堵住了似的。
聞商弦心中抑制不住地欣喜,面上淡定:“本少主知曉了,但你也需注意些,本少主可不會時刻照顧你的情緒,明白嗎?”
令月有些懵,她什麼時候需要少主照顧自己的情緒了?但,雖然不懂,還是點頭好了。
“現在心情可好些了?”她都專程過來安撫了。
“好些了……”
“那便回去吧。”
“哦……”令月亦步亦趨地跟上少主的腳步。
此時戲台上已經換了人,花無謝不知是不是回去了。
聞商弦又軟骨似的躺下,第二場戲随之開幕。
第二世,林西是清貧書生,陸蘭是青樓花魁。
林西高中秀才,被同門拉去花樓聚會,恰逢花樓舉辦鬥詩會,林西才驚四座,得花魁陸蘭青眼,成為入幕之賓。
陸蘭被林西才情吸引,一步步愛上這個清高持禮的書生,林西也從一開始的憐惜到逐漸情深意濃。陸蘭用自己的積蓄供林西科舉求學,直至林西一路考上京城,會試中榜,最終林西高中狀元。
陸蘭久等不到林西回來為她贖身,迎娶,反而最後傳來皇帝賜婚狀元,招林西為驸馬的噩耗,與此同時收到千裡之外的京城送來的一封斷情信,氣急攻心之下,心悸昏厥。
而此時的林西因抗旨拒婚惹得龍顔大怒,被重打二十大闆押入天牢,全然不知有人僞造自己的筆迹和信件,皇帝為維護皇家顔面,以陸蘭性命威脅,林西含恨接旨。
陸蘭始終不願相信林西背棄誓言,跋涉千裡前往京城,卻親眼目睹狀元迎親,公主出嫁的場面,萬念俱灰之下失意離京,回鄉後一病不起,最後郁郁而終。
……
不出所料,令月又哭成淚人兒,上氣不接下氣。
天也暗了,聞商弦無奈地揮退了衆人,用帕子溫柔地替她擦眼淚:“不哭了不哭了,不讓她們唱了。”
“不、不行,我,還沒看完……”
聞商弦按住她,抱在懷裡:“難受就不看了,差不多唱完了,你瞧瞧眼皮腫成這樣。”她的指尖輕輕點了下她的紅紅的眼皮。
“你要喜歡看,往後便讓她們都來府中唱與你聽,不想看的,本少主統統讓她們改了!”
“少主,我……”令月這才驚覺身在何處,微微掙着想掙開。
“别動!讓我抱會兒。”聞商弦低聲道。
令月不敢動了,木着身子無措地捏緊了少主裙角的一片布料。
發現少主隻是抱着她,并未有其他逾矩舉動,令月漸漸松懈下來,心弦一松,疲倦感侵襲而來,最後竟是睡熟過去。
聞商弦聽見淺淺的呼噜聲,應該是哭久了呼吸不暢,不由失笑,輕輕捏了下她的鼻尖就放開,然後将人平穩地安放在榻上,着人取來薄毯蓋上。
流川在遠處守着,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家少主側着身,支着臉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令月的臉、睫毛和頭發絲……
末了還偷香了一口……
簡直沒臉看……于是收回視線勤勤懇懇守着院子。
許久後,發現院門口,有個人影徘徊,顯得鬼鬼祟祟。流川不動聲色地移過去,當場抓住。
“什麼人在此鬼鬼祟祟?”
來人撲通一聲跪下:“恕罪,老奴浣洗院管事,姓柳,來這裡是為尋一叫令月的丫頭。”
流川放下戒心,移開壓在她肩背上的劍鞘,托扶她起來:“你在此等候,我去回禀少主。”
“是是是。”柳姑姑内心焦灼,回春丫頭猜得不錯,令月果然被扣在了少主這兒,就是不知少主扣着她做什麼了。
很快,流川回來了。
“令月姑娘在少主那兒,少主說,今晚令月姑娘在歸林苑歇下,姑姑大可放心。”
這更讓她不放心了!
“可否告知少主,老奴找令月有要事商量。”
又等了一會兒,反等來了聞商弦。
聞商弦臉色有點不好,仿若被打攪了什麼好事。
“何事非得今天商量?”
柳姑姑心下焦急,不得不硬着頭皮講:“是……有關令月的事,少主可否讓她跟老奴回去?”
“本少主不是說過了,令月今晚在本少主院兒裡歇息。”聞商弦面露不悅,“何況,令月有何事,不若你說來聽聽。”
柳姑姑急得下跪:“少主,月兒雲英未嫁,此時夜宿在少主院裡,傳出去恐要惹人非議!”
“誰敢非議?本少主掌他的嘴!”
柳姑姑心裡一涼,少主她壓根不在乎月兒的名聲,隻圖自己快活,這實非良配啊!
“行了,别在這兒跪着了,本少主答應明日送她回去便是。”
聞商弦說罷轉身回了内院。
柳姑姑面色灰敗。
流川見之不忍,卻也不便多說什麼,隻讓她安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