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有一天,我要殺了她報仇雪恥!”
“你去,多叫些人,盯緊聞商弦!她不是看重那女的嗎,我就不信她能把人藏得密不透風!”
“等抓到人,呵!就讓聞商弦親自看着她的女人被本少主玩弄、亵玩,以解我心頭之恨!”
……
聞商弦确實老實了一段時間,聞老爺派人盯了她幾天,見她終日隻是在歸林苑内養傷,傷好了也隻是去茶樓看戲聽曲,便撤了盯梢的人。
聞商弦去過一次城南烏衣巷,在察覺無人監視時的第三天。
烏衣巷中一戶毫不起眼的人家。
早上,令月起床洗衣做飯,随後和一婦人一起去了一個小作坊做工,坊中的工人都很照顧她,每每有人跟她閑聊時,她總是笑得杏眼彎彎,似乎很開心。
落日西斜,她高興地那些工人揮手告别,然後挽着那個婦人的胳膊,穿行在街市中,用驚奇興奮的眼神看着每一處,看到想要的東西會撒開手,數着銅子兒跟老闆講價買下來。她長得好看,笑起來更好看,半數年輕的小攤主會臉紅紅地讓她兩個銅闆,其他攤主則笑眯眯地給她些便宜物什作搭子。
她便高興地捧着這些東西回身給婦人看,婦人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發,笑着點頭,然後兩人相攜回家。
聞商弦隐在暗處看着,神情落寞。
離開聞府,遠離她以後,她過得似乎比以前快樂許多。
“回吧。”聞商弦默默回府。
描夏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回去以後,聞商弦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生意上,跟着聞老爺四處巡視聞家的生意。
聞老爺是欣慰了,薛氏卻着急了,眼睜睜看着那個親手養成的纨绔即将回歸正途,名正言順繼承聞家,卻無計可施,隻得安慰自己——但願聞商弦是扶不起的阿鬥,老爺再怎麼栽培也沒用。
聞錦弦搬進了書院,一心準備秋闱鄉試,母女倆越來越疏離,薛氏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暗自決定等女兒秋闱高中後,再親手解開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心結。
深夜,椒蘭院,一隻信鴿撲騰着翅膀往遠處飛去。
時間如梭,轉眼已仲夏。
聞商弦跟着聞老爺曆時兩個月查完最後一個鋪子的賬面,第二天一早就回程。
回程路上,聞商弦本是騎着馬兒,後來嫌棄天兒太熱,又曬,硬是擠進了親爹的馬車。
聞老爺又數落她故态複萌,一點苦都吃不得。
聞商弦一臉讨好:“父親,外面日頭毒辣,實在灼人,别說我了,下人都受不住。”
聞老爺掀開車簾子,被撲面而來的熱浪兜了滿臉,趕緊放下簾子,斜了她一眼:“看在你這一趟表現尚好的份兒上,準你在馬車上歇息。”
聞老爺也是會享受的,馬車空間很大,正前方一張小榻,兩邊鋪着軟墊的長椅,榻前一盤冰鎮過的瓜果,中間放置着一大盆冰塊,涼絲絲的,完全不同于馬車外的酷熱。
聞商弦笑呵呵地伸手順了片甜瓜,不久後又順走一串葡萄,聞老爺冷哼了一聲後,仍毫不收斂,索性閉眼養神。
填了填肚子後,聞商弦有了倦意,便也靠在車壁上小憩。
就這麼一路蹭着馬車,直至駛入渝州城的地界,聞商弦被聞老爺趕下馬車,隻好不情不願地騎馬進城。
渝州城的小老百姓大都認識她,兩個月沒聽到這纨绔小姐的事迹,反而乍一見她騎着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樣子,紛紛站住了腳,感覺陌生得很。
“天啊,那是聞商弦嘛?怎麼感覺跟變了個人似的?”
“分明就是她啊,你看後面的馬車,還挂着聞府的标志呢!”
“聽說聞商弦近兩個月都跟着聞老爺去跑生意了,所以城中少了許多雞飛狗跳……”
“哈哈哈,難不成聞少主要‘從良’,從此洗心革面了……”
說這話的人腦袋被一串銅錢砸了一下。
烈日下,聞商弦昂着下巴,居高臨下望下去,笑得張揚跋扈:“你,幾個膽子?當着本少主的面議論我?不怕我揍你?”
那人被砸也不生氣,畢竟是被錢砸了,當然也不敢生氣,否則就不是砸一下的事兒了,撿起銅串子灰溜溜地跑了。
“都散了,别擋道,本少主急着回府!”
衆人趕緊讓出一條道。
馬車裡的聞老爺氣得吹胡子瞪眼,敢情這不肖女平日就是這麼仗勢欺人的啊,偏偏又打罵不得——主要打了她不長記性,何苦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傷了父女情分。
聞商弦打馬而過,人群中仍有人在竊竊私語,聽不清在議論誰,她回身瞥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扭頭離開,沒落在她耳朵裡,她便不管,倒是這一看才發現城中多了不少生面孔,心下有些奇怪,将這事放在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