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聞商弦時,不禁多掃了幾眼,看得聞商弦毛毛的,忍不住問:“霜兒姐姐這樣看着我作甚?”
寒霜歎了歎氣,沒說什麼,隻讓她節制一些,莫要任性傷了令月的身子。
聞商弦滿腹疑問,直到看到筐子裡換下的衣服,才隐約明白點什麼,想追過去解釋,轉頭卻不見人影。
她扭頭問描夏:“本少主是什麼很變态的人麼?”
描夏更是一頭霧水,但不妨礙她狗腿:“當然不是,少主正氣凜然、極有原則,而且端方持重、謙虛守禮、溫良如玉……”
聞商弦滿意,漸漸越聽越離譜,忙制止了她的吹捧,聽着都快要起雞皮疙瘩了。
大約子時,聞商弦守得昏昏欲睡,被脖頸上驚人的熱度驚醒,睜眼就看見令月伸着胳膊柔若無骨地攀着她,臉頰浮現紅暈,朝她蹭過去。
聞商弦不由吞咽了一下口水,忍痛推開,讓外間的描夏找來回春。
回春來得很快。
令月被按住,回春觀察了一下她的狀況,又把脈了脈後,神色凝重,以金針刺穴,令月短暫地清醒了一下,啞着聲音喊熱。又似乎不太清醒,認不清人,雙手環抱胳膊往後縮,讓她們走開,不一會兒,最後一絲清醒也幾乎難以維持,臉頰和脖子泛着粉暈,身軀顫動不止,細密的汗珠滲出皮膚,空氣中散着好聞的味道……
回春嗅了一下,便感覺不妙,閉了氣息,拿了手帕捂住口鼻,轉頭見聞商弦紅着眼角,蠢蠢欲動想爬上床榻的樣子,忙掐了一下她的手臂,拉她走到外間。
回春有了推論。
聞商弦回過神,為剛才一瞬間的失控懊惱,着急地問:“怎麼回事?”
回春默了一會兒,說:“應是中了極品媚-藥——極樂引,但又不止如此……”
極樂引來自西域,極為難得。一旦中藥,便隻能通過歡好化解藥性,否則便會如萬蟻噬咬,心癢難耐,迫使中藥者主動求歡。
而令月的情況非但如此,還有她想不通的一絲古怪之處,就是那不知不覺散發的異香。
聞商弦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提醒道:“令月是坤澤,香氣什麼的很正常吧……”百合花香,是令月的信香,她聞得分明。
回春沉默了一瞬,看向她的眼神微妙:“你怎麼識得?”
聞商弦眼神飄移:“你先别管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救人才是緊要的!”
回春深深看了她一眼,暫且放過,繼續道:“單是信香還不足為慮,關鍵是信香中摻雜了東西,能蠱惑、引誘她人步步沉淪的東西。”
“若我猜的沒錯,這應該是西域傳說中用烏顔族秘法練成的至歡媚體。”
烏顔族是西域一支古老神秘的部族,在藥毒方面的造詣十分高,王族秘典中記載了許多現已失傳的奇毒靈藥。至歡媚體便是其中之一,采用數種珍稀藥草分别制成丹藥、藥湯、香膏以及熏香,内服丹藥塑體,外敷香膏玉肌生香,輔之藥浴香薰,連續蘊養九天九夜不斷,媚體大成。
“至歡”大成者,魅惑衆生,勾人奪魄,再正直無私、清心寡欲的人也會輕易被勾起欲念,無法抗拒,甚至于合歡後,對對方的迷戀不減反增,恨不得奉上自身所有。
傳聞烏顔氏王族曾大肆蘊養“至歡”媚體,與他族權要聯姻,借此控制其他部族,擴大領土,鞏固統治。
更不消說令月還同時中了極樂引,前者魅惑勾人,使後者本能求歡……
下手之人是何居心昭然若揭!
聞商弦臉色難看至極,幾乎能想象再晚一些令月即将落入何種絕望的境地,此時她恨不得将紅媽媽和孫晉兩人抽筋扒皮,五馬分屍!
“怎麼解?”她問。
回春搖頭說無解,失傳的秘法秘藥,無市無價,更别提解藥,這些她也隻是在一些野史雜記提及寥寥幾筆中得知的,沒想到親眼見到了。
聞商弦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你都解不了?那令月要怎麼辦,這樣一直昏睡着,每日夜裡就發作一次嗎?這跟活死人有什麼區别?”
回春歎氣,安慰她:“這是最壞的情形,依我看,令月的情況跟記載的發作時的模樣不太一樣,可能有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且或許會有好的結果。”
從被救回來後,令月就一直昏睡着,“極樂引”和“至歡”二者加身的效果并未過多呈現,除了子夜時分的躁動,其餘時間她就像一個安靜的睡美人。
聞商弦和回春兩人齊齊沉默。
聞商弦煩躁地坐下,抱着腦袋想辦法,忽地站起,面露狠色:“必須找到賀紅,逼問她解藥!”葛紅就是明月樓的鸨母,紅媽媽。
而且,說不定賀紅與烏顔族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牽連。
在那之前,還有一個人必須讓他付出代價!
回春看着她氣勢洶洶的背影,欲言又止,卻不知從何說起。
烏顔秘史記載:極樂引若不及時解,或緻瘾。
如此這般,便是說了也無解,徒增煩惱。
回春歎息,一晚上已經不知歎了多少氣。曾幾何時她也是師門中的天之驕子,醫術遠超同門,不曾想此次下山,接連受挫,面對一次又一次病症束手無策,實在無顔再回師門。
在心裡寬慰了一下自己,讓令月安睡後,就回去秉燭夜讀,鑽研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