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我年紀尚輕便荒-淫好色,昏倒在煙花之地,簡直給您和聞府丢臉!您說我一點都不像您和娘親,辱沒了娘親,辱沒了聞家的門風!您隻知我暈倒在花街柳巷,哪知我那日蠱毒發作,幾乎喪命!”
“您從未信任、了解過我,也從未想去了解我,所以我很早就不敢信賴您了,不敢向您奢求什麼……”
“直到遇見令月,我三番四次請求您成全我,您置若罔聞,一次次地逼我,拆散我們,我隻是想和心愛之人在一起,為什麼在你看來仿佛那麼罪無可恕?我敬您、愛您,可您對我可有半分疼惜之情?”
聞商弦眼眶已經紅透,聲淚俱下地控訴,仿佛要将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難過統統發洩出來。
聞硯山内心悔恨交加,一臉痛色:“商兒,是為父錯了……”
聞商弦閉了閉眼,平複了一下心情,再睜眼時,眼裡盡是決絕:“父親,若您還念一點父女之情,從今往後還請尊重令月,不要再對她口出惡言,也不要再插手我和她的事。”
“父親請回吧。”
聞硯山看着她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幾乎老淚縱橫,不明白為何自己和商兒走到如今這一步。
出了歸林苑,立忠叫了他好幾遍才回過神,他看着立忠日漸明顯的皺紋,神色恍然,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怔愣:什麼時候,自己開始老了呢?
也許是商兒開始疏離地叫他父親,不再親昵地喊爹爹的時候,他就老眼昏花了吧。
“立忠,準備一下,去鄭府,退婚!”聞硯山神色從容決然,脊背也挺直了不少。
若能補償商兒一二,就是舍了這家财,也值得。
立忠一驚,卻沒有多問。
晌午,聞硯山攜媒人和重禮登門拜訪。
将近一個時辰,有人才看見聞老爺從正門出來,緊随其後的便是兩府退婚的事傳揚開。
為了退婚,聞硯山給知府一方留了極大的體面和誠意。聘禮悉數作為賠罪,另外送了十幾家上好的鋪子作賠禮和十萬兩現銀,這才堪堪止住知府大人的怒火。
鄭府後院愁雲慘淡,陰雲籠罩在鄭湘湘的心頭,在聽到退婚傳言時她就有了預感,等到聞老爺上門退婚,才确定自己終究是與聞商弦無緣。
“廢物!”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耳光猛然落到鄭湘湘的臉頰,白皙嬌嫩的臉頰瞬間紅腫熱痛。
鄭湘湘跪在地上,捂着臉頰含淚低着頭。
“沒用的東西,連一個纨绔的心都籠絡不住!養你有何用!”
盛怒之下的鄭仲南口不擇言,眼中怒火幾乎要噴湧而出。
這該死的聞商弦,竟敢退婚!簡直不把本官放在眼裡!區區幾間鋪子和十萬兩便想打發自己,門都沒有!
“老爺,息怒息怒!氣大傷身,别氣着自己了!”賀氏伸手撫着給他順氣,“這聞家不識好歹,到時候想辦法治一治便是,不急于一時。”
鄭仲南冷靜下來,心想也是,反正聞家就在渝州,怎麼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待過了這陣風頭,看他怎麼治她!
思索間,賀氏已經扶起了鄭湘湘,心疼似的撫了下她的臉,鄭湘湘抖了一下,她挑眉,嗔怪道:“老爺你也真是的,下手這般重,打壞了可怎麼好?”
鄭仲南冷哼:“誰讓她這麼沒用!連一個草包都瞧她不上!”
被親生父親這麼貶低折辱,鄭湘湘眼眸複又凝聚起霧氣,死死咬着唇不敢吭聲。
賀氏掩嘴笑:“淨胡謅,湘湘如此可人,是聞家人沒福氣,日後再尋個如意郎君便是。”
鄭湘湘身形微僵。
“哼。”鄭仲南斜了她一眼,谄媚地挽住賀氏的手,“那便勞煩你這個姨娘給她好好物色物色了。”
賀氏笑眯眯應下:“自然。姐姐不在,我自該好好把關才行。”
等鄭仲南去處理公務離開後,房中隻剩二人。
鄭湘湘極力壓抑住内心的恐懼不往外逃,卻在賀氏靠近時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賀氏一見,笑了:“怕什麼?姨娘還會對你怎樣不成?”
說着她将鄭湘湘牽到梳妝台按下,略顯粗糙的指腹在鄭湘湘嬌嫩欲滴的臉頰滑着:“瞧這嬌嫩的皮膚,日後不知便宜了哪個乾元……”
“聞家退親了,我、我可不可以不——”鄭湘湘攥緊了手指,鼓起勇氣想拒絕,賀氏笑眯眯地點了下她的唇:“湘湘,你看你又在說傻瓜了,坤澤哪有不嫁人的呢?聞家不行,還有錢家,王家,沈家……姨娘會替你好好挑選的。”
聞言,鄭湘湘臉色灰敗,不再言語。
賀氏很滿意她的順從,從懷中掏出瓷瓶塞進她的掌心,笑着輕撫她的鬓角,語氣暗含警告:“乖些,别想着逃,或是通風報信,不然,耽誤了你娘的病……”
鄭湘湘捏緊了藥瓶,認命地閉了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