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衡點點頭,“哦”了一聲。
音樂聲不斷,話題卻斷了,空氣再次安靜。
“姐姐……”紀衡嘴唇微動,南蕊已經擡起了頭,疑惑地看向他。
“那個,我有沒打擾到你啊?”紀衡問道。
這屬于沒話找話。
左一句右一句的,全是沒營養的廢話,他自己也知道。
但是他發消息,南蕊都不太理他了。
不是客氣疏離就是有事忙,隔了很久才回一句不痛不癢的無關話語。
南蕊搖了搖頭。
【沒有。】
很好。
話題再次戛然而止。
南蕊已經接着看書了。
紀衡感覺很挫敗。
他不知道怎麼把握分寸感。
怕太熱情了顯得他不正經,太矜持他又做不到。
平時在車隊裡和他們插科打诨慣了,有什麼說什麼。
現在,眼前坐着一個他很想很想了解的人,但是無計可施。
她身上像是有一個透明的無形的屏障。
阻擋着她自己,也阻擋着别人。
紀衡在外眺望着,也隻能眺望着。
“那我就不打擾姐姐了,”紀衡還是決定離開,“出來太久,隊長要罵我了。”
隊長不是還沒出院嗎?
難道遠距離監控?南蕊想道,然後朝他微微點頭。
沒有絲毫挽留的意思。
紀衡強忍着心裡的失落,依舊笑露虎牙。
“那姐姐再見,下次我再過來買花。”
南蕊朝他揮了揮手。
表示歡迎下次光臨。
紀衡也揮了揮手,擡腳離開了。
門開的瞬間暑氣入侵,但又轉瞬即逝,和冷空氣融為了一體。
音樂早就切到了下一首,一切回歸平靜,好似從沒有人進來過。
南蕊收回眼神,垂眸看着手裡的書。
剛剛好像有一處情節沒有看清楚。
她又往回翻了一頁,重新看了起來。
後院門口。
被楊語佳死死拉住不得外出的方君終于掙脫了束縛,一個滑鏟就沖進了店裡。
“郁金香又來了!”
南蕊被吓一跳。
然後無奈的看着她:【他叫紀衡。】
方君拖着椅子趴到了吧台上。
“呦呦呦,還維護上了。”
南蕊歎了口氣。
什麼維護?
她就是覺得正常叫人家名字就好。
郁金香,郁金香的叫。
好像有什麼特殊意味在裡面一樣。
“别瞎起哄,”楊語佳落後一步,也拖了個椅子坐到了她旁邊,“蕊蕊沒那意思。”
方君稀奇又震驚的轉過頭:“我起哄?你之前不也挺好奇的嗎?轉性了?”
南蕊也愣了一下,然後又垂下頭,指尖在書簽上輕輕的摩挲。
“沒有,”楊語佳把她的臉推開,說道,“我就是覺得萬一人家就是來買個花呢?熱情又不認生的一小孩,搞錯了多尴尬。”
方君:“不是……”
你管人家世界冠軍叫小孩?
楊語佳已經打斷了她的話頭:“咋們不操心那麼多,考慮一下晚上吃啥吧。”
方君還想說話,她又說:“我請客。”
“……”不說就不說,方君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我要吃火鍋!”
兩人看向南蕊。
南蕊把書合上,決定再加一碼:【現在就去?】
方君恨不得爬過去親她一口,可惜被南蕊擋住了。
“小蕊姐,你最好了!”
“咳咳!”楊語佳故作高冷,“我請的客。”
方君一個熊抱就扒在她身上了:“謝謝姐姐們寵愛我~”
楊語佳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推開她:“肉麻死了。”
南蕊在一旁的好笑地看着她們打打鬧鬧,然後去拿背包了。
出門的時候恰好五點。
楊語佳開車帶着兩人往城區去了。
南蕊坐在後排,上車後就閉眼休息了。
方君坐在副駕駛和楊語佳聊天。
“你發财啦!”方君說道,“怎麼突然想到請客?”
“發财不至于,”楊語佳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賺了點小錢,有福同享啦!”
方君有些羨慕:“哎!要是我什麼時候也可以像你和小蕊姐一樣就好了。”
她沒考上大學,家裡也沒錢再供着她往下讀。
高考完就開始自己找工作,方君隻有一個奶奶相依為靠,沒人幫她。
一個人摸爬滾打至今,在碰到南蕊後才有了穩定的收入。
楊語佳空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頭一回有點大姐姐的樣子:“别着急,慢慢來,會有的。”
方君點點頭,蔫蔫的像是打不起精神。
突然,肩膀被拍了拍,她轉過頭,南蕊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此時探着身子在兩人中間。
南蕊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然後打手語道:【她說的對。】
不知道為什麼,方君心裡酸酸的。
明明自己比誰都苦,還要安慰别人。
“知道了,”方君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我會跟着小蕊姐好好學的,争取以後也開一家自己的花店。”
一旁的楊語佳笑出了聲:“不錯,加油!”
方君:“加油!”
南蕊眉眼含笑。
右手握拳,做了一個打氣的姿勢。
【加油!】
夕陽還未落下。
夏日餘晖也有别樣的精彩。
車輛裡的歡聲笑語拘在一方,卻随着車流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