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的關注似乎超出了尋常關系的界限。見識過沈家顯赫的她不會自戀地以為,對方會看上她這樣尚未成年的黃毛丫頭,她隻是覺得很不對勁。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對方留意的?難道說是他發現了她身上的秘密嗎?
不應該的,就算他再厲害,也不可能僅憑幾次的接觸就猜出她重生的秘密。
可随即她又想起,從前不知聽誰說過,那些特别厲害的人常常擁有異乎尋常的敏銳直覺,這些直覺總能幫助他們趨利避害,無往不利。
說不定沈瑞也有這樣的直覺,導緻他比平常人更能察覺到她的異常。
如果是其他人猜到她重生的秘密,她盡可以拿對方沒有證據這點,死咬着不承認。
可偏偏這個人是沈瑞!
是來自沈家,上輩子見證過她的卑劣,因此視她如無物、高高在上的沈瑞!
隻要一想到這人有可能勘破她的一切,她就覺得自己像隻落入獵人手中待宰的獵物,随時有可能叫人剝光了渾身的皮毛,毫無尊嚴,隻餘痛苦。
所以,她一定不能讓這個人發現她的秘密。
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概率也不行。
今後,她必須要小心、再小心,絕對不能讓他抓到她的任何馬腳。
想到這,她暗自苦笑不已。想不到昨天她還信誓旦旦地跟沈瑞叫嚣自己做事憑“直覺”,而今天,直覺竟成了她最害怕的東西。
因為内心深處的恐懼,這一晚上,蘇麗珍又失眠了,後來抱着本英語詞典強行催眠,等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眼下青黑一片。
李翠英和蘇小麥看她這樣有些心疼,直問她是不是又半夜躲在被窩裡看書,熬得太晚。
蘇麗珍隻得推說是夜裡悶熱,睡不安穩,勉強把話題岔了過去。
等吃早飯的時候沒看見蘇衛華,蘇麗珍一問才知道,她爸今早去她爺奶家了。
昨晚上,蘇衛華和李翠英查了半天黃曆,将請客的日子定在了兩天後的禮拜天。不敢定太晚,怕到時候蘇振東趕不上。
昨天他們特意問過,蘇振東這次請了十天假。看着時間挺長,但是一來一回坐車就要四天半,去掉路上耽誤的,剩下的日子其實不多。
定好了日子,今天一大早,蘇衛華飯都沒吃,就出門給老宅送信去了。
李翠英還有點擔心,一邊給兩個閨女盛粥,一邊念叨:“我就說等吃完了早飯,我和他一起去。哪想他這倔勁兒又上來了,一大早飯也不吃,忙三火四地就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上門找打架去了!”
蘇麗珍和蘇小麥都被她逗笑了。
蘇小麥寬慰她道:“媽,您也别擔心,爸有分寸,不會真跟爺爺奶奶他們吵起來的。”
李翠英盛完了粥,又給兩人剝雞蛋,“你倆先吃吧,我等這倔驢一會兒。”
誰知話音剛落,就聽見蘇衛華推門進來,“誰是倔驢啊!你說你這人,又在孩子們跟前埋汰我!”
“爸!”
“你回來了!”
蘇小麥趕忙起身給蘇衛華盛了一碗粥。
李翠英打量他面色還好,心裡先松了口氣,忙問道:“怎麼樣?老爺子和老太太沒說啥吧?”
蘇衛華接過蘇小麥端來的粥,一口氣兒先喝了半碗,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就他們倆那性子,你還不知道?一句都不帶少說的。”
看李翠英面色微變,他又放下粥碗,安撫道:“說就說呗!反正我請客,花的是我自己的錢,又不勞煩他們。我沒短過他們的,不就得了?總之,我已經通知他們了,想來,他們就來;不樂意,那我也無所謂。”
李翠英看他這果真一點不在意的樣子,神情有些複雜道:“你倒是真想開了。”
說完,又自顧自道:“算了,反正你都想開了,我也不揪着這事了。我一個外姓人,可不夾在你們中間,要不然到時候又裡外不是人了。”
蘇衛華見狀,也不端着了,忙夾起一筷子李翠英愛吃的涼拌幹豆腐絲到她碗裡,正色道:“媳婦,你關心我,我知道。過去是我看不開,讓你在中間受了不少氣,是我不對。你放心,以後萬事都有我頂在前頭,你誰的臉色也不用看!”
李翠英沒想到他會在飯桌上說出這番話,本來心中是有些感動的,可餘光瞥見兩個閨女正捧着粥碗悶頭偷笑,頓時又有些臊得慌,不由白了他一眼,低聲道:“行了,老夫老妻的,說這幹啥,趕快吃飯吧。”
嘴上說着,手上卻非常誠實地把之前蘇麗珍給她剝的雞蛋又夾到了蘇衛華碗裡。
蘇衛華一邊捧着碗,一邊朝她咧嘴笑了起來。
蘇麗珍和蘇小麥也不由相視一笑。
吃完了這一頓其樂融融的早餐,蘇麗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加上想着要招待今天過來的蘇爺爺他們,越發打起精神,趁着眼下得空,忙拉着李翠英和蘇小麥一起去了趟百貨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