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我真想将一刻鐘前的自己腦中進的水給倒出來,我當時到底在想些什麼,竟然說要順路送阿灼回去!
我低着頭,此時阿宸坐在我的左側,而阿灼坐在我的右側。這平日裡看着挺寬敞的馬車,此時卻顯得逼仄萬分。
我用餘光瞥了兩眼左右位置,想看看他倆此時是何表情,但他們皆是面無表情。
恐怖如斯。
自從有了阿宸喜歡阿灼的猜測後,我便有如撥雲開霧般的頓悟,以往對阿宸一些舉動的不解也随即得到了解答。
但豁然開朗之餘,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
我也解釋不出原因,當我知道衛靈玉喜歡阿灼的時候,心中立即便有了撮合之意;但當知道阿宸喜歡阿灼的時候,我卻有些難受。
我想或許是所謂的占有欲在作祟吧。
現在想想,當初瑟瑟結婚的時候,我好像也有這種感覺——有另一個人将要取代你成為她最為親密的人,這總是會讓人感到傷心的吧。
雖然瑟瑟婚後依舊會時不時的約我一同出去,但她生活的重心也不可避免地回歸到家庭中去。
人生階段的不同造成的話題的差異,這些最終使得我和瑟瑟的關系逐漸疏離,所以當瑟瑟提議要與我一同跨年的時候,我是喜憂參半的。
一方面,我為這次跨年終于能和她一起過了感到開心,但另一方面我又害怕,我們未來将奔赴不同人生道路,逐漸地聚少離多。
或許我對阿宸的感情也是如此,若是她與阿灼在一起了,我也将與她漸行漸遠。
馬車颠簸了一陣,便停下來了。
我掀開窗紗,便見到寫有盜尉部幾個大字的府衙,阿灼到了府前,便與我們揮手作别。
我見狀,也想回之以禮,但手剛伸起來便感覺到身邊阿宸的目光。
歎了一口氣後,我将阿宸拉了過來。
阿灼見窗邊突然多了阿宸後,禮貌的朝她點點頭,我微微偏頭偷看了一眼阿宸卻見她此時臉上有些懵然,但也回了阿灼一個點頭。
送走了阿灼後,我與阿宸便坐回了先前的位置上,但與方才不同的是,此時阿宸一直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自然知道她這眼神多半是因為方才我将她拉去給阿灼打招呼的緣故,怕是阿宸也不知道,縱使她平日裡表情再怎麼冷淡,但她那份小心思還是被我所知曉了。
我在糾結是否要同阿宸說我知道她喜歡阿灼的這件事,但又擔心她會因此感到羞憤,最後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便讓阿宸自己摸索怎麼向阿灼表露自己的心迹吧,若是她遇到了麻煩之類的,我再上前也不遲。
想到這兒,我不由感覺自己的形象變得宏偉起來。
“阿嚏——”冷風從方才還未關緊的窗戶中吹進來,吹得我頭頂涼飕飕地,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我捂住口鼻,這剛放下手,便看見阿宸給我遞來了一個暖爐。
我可太需要這個了!
我立刻接過阿宸的遞來的暖爐,暖爐中的煙火冒着暖意,也讓我感覺暖上不少。
賈南風體寒,平日裡便手腳冰涼,到了這冬天還要更嚴重。
阿宸遞來的香爐飄着一股香氣,我湊近了些嗅了嗅,這香味辛辣卻不失清新,不是往日阿宸愛用紫羅香,味道有些像薄荷,但又不似薄荷般清涼。
我擡眼原本想問問阿宸這是什麼香,但她好似早料到我會這麼問,還未等我問出,她便回答道:“是迷疊香。”
迷疊香是從大秦引進的香料,所謂聞者迷戀不能去,故曰迷疊香。因為迷疊香種植條件的限制,所以如今的産量并不高,這香料要弄來與其他香料相比還是有些難度的。
我手捧香爐,這身體一暖,困意便止不住,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正想閉目養神,這車便停住了。
“是到了嗎?”我問道。
阿宸出去詢問了一番,回來說道:“還沒到,隻是這路上的車馬忽然都停住不動了,所以我們的馬車也動不得。”
我在這兒還是第一次遇到堵車的情況,于是便讓車夫阿福去前頭看看,是哪位“肇事者”引發了這場車禍。
沒過一會阿福匆匆回來,氣喘籲籲的,他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因為他此時上氣不接下氣,所隻能幹着急,什麼字都說不出來。
我見他如此,便說道:“你先歇口氣,反正這路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等你好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我故意放緩我的語調,讓阿福莫要過于緊張,但我這滿不在意的态度反而讓阿福更加着急了。
雖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但卻用食指一直指着路前面的方向,像是想說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珠......珠娘.......”
我聽見珠娘這兩個字,便立馬跳下了車,而後往前方走去。
“你快點讓開,沒看見堵了這條路嗎!”
我這還沒走近,便聽到從人群傳來的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這聲音十分洪亮,我站在遠處都能将這句話的每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
這聲音看來是個練家子。
“你撞了人還想裝作沒事發生?道歉給錢!不然我們便不走!”前方傳來一道女聲。
是珠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