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蟬鳴,但我卻無法像往日般悠閑。
“女郎,又是給你的信!”珠娘又拿着一封新的信走進了我的屋裡。
這都第幾封了!我接過珠娘遞來的信,也沒打開,而是直接放在案桌上的一角。
那個角落如今已經放了好幾封信封了,都是劉曜寫來的。
别看劉曜平日裡大氣的很,給個寶石像送個石頭一般無所謂,其實他這個人斤斤計較到不行,隻不過他計較的點相較于旁人而言比較新奇。
說起來這事也怪我,我記性本就不好,前段時間糟心的事又多,所以便一下把劉曜的生日給忘了。雖說後來想起來後,我便立刻差府裡的小厮給他送了封賀生信過去,但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劉曜很生氣。
劉曜生氣也與常人不同,一般人生氣大多都是獨自生悶氣,但他偏不,他生氣是明着來的,就好似要告訴天下人,我把他惹毛了。
那信每隔一個時辰會送來一封,這些信的内容也統一,就倆字:
紅蛋!
而且這倆字不僅寫的飛揚跋扈,還寫的老大,幾乎占滿了信紙,沒剩多少留白。光是瞧這字,都大概能看出他此時的心氣不順。
恰好的是,這信每次都是我院裡不同的人去拿回來的,從月摘阿宸,再到珠娘。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對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十惡不赦的大事。
但天曉得,我就欠了他一顆紅雞蛋!
一顆!雞蛋!
不過關于紅雞蛋這個約定,劉曜倘若不提醒我我還真忘了。
記得好像是去年生日的時候,他找我讨禮物,我好像說了“禮物沒有,隻有紅蛋”之類的話,其實我當時真的隻是在開玩笑,畢竟再怎麼敷衍,也不至于朋友生日就送顆紅雞蛋給他吧。
但玩笑這種東西,隻有雙方都認可的情況下,才可稱為玩笑。
我看向書本遍布的書案上,坐落在角落的那一摞寫着“紅蛋”二字的信,不禁扶額,反正劉曜是當真的了。
不過做個紅雞蛋又有什麼難的,這紅雞蛋,不過就是将水煮蛋弄成紅色的罷了。
賈府又不缺廚娘,若是我自己做不出來,大可讓他們幫我做好了後再給劉曜送過去,反正當初我隻說要送紅雞蛋給劉曜,可沒說規定死是要誰做的。
但實際上做紅雞蛋卻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困難,尤其是在時間上。紅色染料熬制的過程并不短,所以我得先等紅色染料熬制好後,才能對雞蛋進行染色。所以并非是我想象中的那麼快能将這幾顆蛋做好給劉曜送過去。
廚娘幫我将熬制染料的材料放進鍋中後,便先去做其他事情了。
我望着這咕噜咕噜的燒水聲,總覺得煮水的這段時間,若是在這裡看着,真是有些浪費時間。與其待在這裡,不如先回屋看會書。
最近幾日,我隻要得空便會捧着那幾本書在背,倒也不是因為我對知識産生了什麼濃厚的興趣,而是小測在即,如今若是不抱佛腳,怕是到時得挂科。
其實說是小測,但其實考生也就我一人。畢竟郭槐給我請的是師傅是私人的那種,所以考得不好也不會有多大的關系。
隻不過經曆過義務教育的我多少還是有點追求的——再低不能低于平均線!
回到房中,原是想靜心背書,但在我看書的這段時間裡又陸續有新的信送來。
我看着這一摞不斷疊高的信,想着,這催促紅蛋的信若是不停,我也複習不進去了。于是索性還是将書丢到在一旁,又跑去監督染料。
當我小步跑到廚房後,卻發現廚娘已經熬制好染料,且已經往雞蛋上均勻的塗上了紅色染料。
如今隻需再等上一段時間,待雞蛋上的染料幹透便算是大功告成。
我守到在攤開晾着的雞蛋旁,手中拿着廚房煽火用的蒲扇在在這扇雞蛋,雖然廚娘同我說,這雞蛋這樣放着沒多久便會幹。
時值夏日,天氣本就炎熱幹燥,廚娘說的有理,隻需要天然的蒸發,這雞蛋上的水分很快便可以散去。
隻是我想着,自己屋子反正是回不去了,在這裡閑着也是閑着,還不如找件事情做着,我在這裡給雞蛋扇風,也算是提供了一個新的幹燥方式,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能讓這雞蛋上的紅色染液幹的更快些,
我原先想的果真是真的,在這裡守着雞蛋變幹真是一件無聊的差事。
看着這一顆顆紅雞蛋,我想起自己小時候過生日的時候,爸媽也會給我做這個紅蛋。隻不過我當時更喜歡吃蛋糕,但當時爸媽隻說習俗不可廢,所以生日的時候他們還是會擺上幾顆紅雞蛋。
後來他們都離世,我也沒怎麼過生日了。畢竟這日子本身也不是什麼重大節日,若是生日隻有自己記得,反而悲慘可憐。
劉曜對生日這麼看重,或許是因為有很多人圍着他給他過生日吧,我這麼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