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灼見對方發愣,也不覺有什麼,這種情況于他而言已然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周灼眉毛微挑,而後吱聲将叢知的神給喚回來:“他接下來是什麼安排?”
周灼這個他指的是石崇,但這話進了叢知的耳朵裡便自動變為了吳達。
叢知以為吳達的計劃洩露了,忽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便站在原地不說話。
周灼以為是自己說得不明确,便讓叢知走近些看看案桌上放着的地圖:“你看看這圖。”
叢知看着地圖有些莫名其妙的,她平日裡接觸的都是詩賦書畫這些,對山川地理沒什麼研究,這張地圖在她眼裡隻是歪歪扭扭的幾條線。
周灼沒注意到叢知的茫然,自顧說着,“楚王這次帶的兵馬若是要安置在洛陽城內,這住處和吃食都需要考慮......”
聽到這兒叢知才明白過來,這“李肇”是把她當成了别的什麼人,而吳達的計劃并未敗露。
叢知收攏了方才亂了的心,縱使這“李肇”長得再好看又如何,他終究不過是一介匹夫,無權無勢,同他過日子最多也隻能維持個三餐溫飽,過上富貴的生活是想的不能想。
叢知有些後悔答應吳達的安排了,她就應該在方才多做些表示,讓楚王多注意一下自己,這樣沒準自己還能搭上楚王。
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如今她都架在這兒了,便隻能做吳達安排她做的事情了。
想到這,叢知将自己的身子逐漸朝“李肇”靠近。
此時周灼的注意力還在那副山河圖上,他道:“這幾處位于要塞,雖然離皇宮遠,但卻可以在最短時間趕到皇宮,若是将這幾處作為軍隊駐紮的地方......”
這時,周灼嗅到了一股脂粉味,周灼自幼與脂粉打交道,對脂粉的味道也很是靈敏,于是他偏了偏身子,同叢知隔開了一段距離,這讓原本準備靠在他身上的叢知立即撲了個空。
叢知有些茫然地看向“李肇”,這種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卻不曾想對方此時手掩在鼻處,臉上露出一副嫌棄的神情,
叢知意識到自己是被嫌棄後,心中有些氣憤,這“李肇”不過是侍衛!她主動去找他已然是很委屈自己了,如今倒先被他嫌棄了。
最讓叢知接受不了的是,周灼竟然捂住自己的鼻子,這顯然是讨厭她身上的味道的表現。
“誰派來你來的!”周灼這時已經反應過來此叢知并不是石崇派來對接之人。
叢知立即跪下,但沒有回答。這帳篷本就處在窮鄉僻壤之地,離城裡更是遙遠,若沒有人相助,這城中的妓子又如何能悄無聲息地潛入。
周灼見叢知不語,于是對門外喊道:“來人啊!”
但他的話音落下,四下卻悄然。
按道理說這駐紮之後,即便到了夜裡,也應會有巡邏的士兵。周灼方才的喊聲不小,巡邏的士兵定是能聽到的,但此時外頭就像是沒人一般。
叢知雖然看上去鎮定,但其實入了軍營後她多少有些緊張的。方才她還緊着一口氣,如今見到外面沒有人五花大綁來把她捆走,更是覺得這個叫“李肇”就是個徒有虛表的紙老虎,當下立即松了一口氣。
不過叢知也大概能猜到,喊不來人多少是和吳達有關,想到這兒,叢知穩定了心神,然後從地上緩緩地站起來道:“郎君,奴家不過是個可憐人,若是你不喜奴家,奴家自會離去,又何勞苦他人。”
叢知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卻邁着小步,身姿婀娜地朝着周灼的方向而去。
待近身後,叢知見對方沒有拒絕之意,于是放大了膽子,将手放在緩緩地擱在他露出的鎖骨處,指腹細細地摩挲,而後貼近周灼的耳邊委屈道,“隻是這天色已晚,奴家一人回去實在害怕,不如郎君便收留奴家一晚,你讓奴家做什麼奴家都願意。”
“什麼都願意?”叢知聽到對方輕聲笑道。
叢知聞着對方身上傳來的香味,那種香味不同于平日裡在坊間聞到的浮于空氣中胭脂粉塵味,而是一種幽深似是從肌膚裡滲透出的隐秘香味。叢知被這層香味所蠱惑,不禁呢喃道;“奴家什麼都願意......”
叢知話音剛落,緊接着整個人面朝下,重重地癱倒在周灼的身上。
周灼面無表情地将癱在他身上的叢知推開,起身徑直走到帳篷門口,掀開簾子。
此時吳達正站在營帳門口等待着消息,他是聽到叢知那聲嬌滴滴的“奴家什麼都願意”,連他一個站在屋外的人聽到這話身子都酥軟了一半,這屋裡的人若不是不舉,又豈有退貨的道理......
想到這兒的吳達正巧與掀開簾子的周灼面面相觑。
“這麼快?”吳達下意識地問道,他能聞到周灼身上傳來的叢知的味道。
周灼瞥了吳達,冷冷說道:“回去轉告楚王,以後莫再行如此腌臜之事。”說完周灼便離開了帳篷。
周灼的眼神讓吳達背後發冷,待周灼走遠後,他才敢蹑手蹑腳地走進帳篷去查看叢知的情況。
隻見叢知趴着案桌旁的地上,吳達走近拍了拍叢知,但叢知卻是一動不動。
吳達道:“李肇走了,你......”說着吳達将叢知翻了個身,卻見她的脖頸處插着一把雙頭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