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南風見男的發髻上插着的玉簪,覺得有些眼熟,在腦中搜尋着模糊的記憶,最後想起了那人是孫秀。
就在這時,孫秀往旁邊移了個位置,被其擋住的女子也露了出來。
月光灑在那女子的臉上,讓她的面孔明晰起來。
賈南風看到她的面容後愣住——那人竟然與她前世長得一模一樣!賈南風來到西晉這麼多年,對前世自己長相隻剩下模糊的記憶,如今見到那女子,心中多了一份既熟悉又陌生的異樣感。
那女子眉頭緊蹙,似是與孫秀發生了什麼不快,她見孫秀不語,于是忽然喊道:“你說過讓我做皇後的!”
孫秀趕緊捂住那女子的嘴巴,他沒想到這小姑娘膽子這麼大,竟然敢在華林園這般大吼大叫。
孫秀左右環顧,見到四周無人,這才松開放在女子嘴上的手,警告道:“你瘋了嘛!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女子頗為嫌棄地擦了擦嘴,“是你同外祖父保證我能做皇後,他這才允許我入宮了,為何杜嬷嬷卻同我說官家有意讓我同太子訂婚?”
賈南風聽到那人提到了杜嬷嬷,心中對那女子的身份也有了估計,這人恐怕便是杜若在信中提到的她正在培養的泰山羊氏羊獻容。
“太子以後便是皇帝,這與我應允你外祖父的又有何區别?”孫秀道。
“區别?如今賈後把持朝政,太宰和楊太傅均被其所殺,賈後本就看太子不順眼,太子能不能活過這幾年都難說。即便是活過這幾年,官家正值壯年,太子繼位又要等到猴年馬月月?”
孫秀與羊獻容的祖父是同族,這也是為什麼他當初會選擇羊獻容做太子妃。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小姑娘的野心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她想做的不是晉國未來的皇後,而是想踹掉賈南風後自己做皇後。
“你想做什麼?”孫秀看着羊獻容,他覺得羊獻容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不可能是沒有計劃。
“我——”
這時,一隻飛蟲飛到了賈南風的臉上,賈南風搖了搖頭,月光在步搖上折射出來的光也跟着一起晃動。
光線的晃動引起了孫秀的注意,他扭頭朝賈南風的方向喊道:“何人在那!”
賈南風見狀,連鞋襪都來不及穿上,就趕緊起身跑走。
等孫秀來到此處的時候,隻看到一雙鞋面用金線繡有祥雲的鞋履,賈南風早就跑的無影無蹤。
孫秀忍不住低聲怒罵了一句,一旁的羊獻容撿起鞋履,仔細看着上面的花紋:“這鞋履用料,隻怕聽到我們談話的人,不是世家大族的家眷,便是這後宮貴人。”
孫秀聞言,臉上布上恐懼之色:“不會是宮裡那位吧。”
“不好說。”
孫秀見羊獻容一臉平靜,忍不住罵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大放厥詞,我怎會陷入如此的境地!”
“叔父無需擔憂。”
“你這個小妮子知道些什麼!”孫秀急得團團轉,“那賈南風有多狠戾,誰人不知!如今得罪了她,指不定要被抄家滅族!”
“我們方才隻不過是提到一嘴,并未真有什麼計劃,叔父隻需事後向賈後示好,這事便可過去,隻是......”羊獻容頓了頓。
“隻是什麼?”孫秀見羊獻容如此淡定,也沒起初那麼慌張了。
“隻是,奉承賈後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叔父不覺得取而代之才是上策嗎?”
孫秀沒有說話,羊獻容所言雖然狂妄,但并非無道理,與其提着一個腦袋在賈後面前鞍前馬後,取而代之才是長遠之策。
羊獻容繼續說道,“方才在來的路上,晚輩遇到了楚王,便與之攀談了幾句......”
“楚王?司馬玮?”孫秀看向羊獻容,“你同他說了什麼?”
羊獻容忽然笑了:“不過是對當下形勢說了點自己的看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