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辦法做到像她一樣樂觀，因為程據告訴他，除非華佗再世，否則她的腿再無好轉的可能。

他們來到了濟生堂，濟生堂院裡種着一大片草藥，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那是......艾草！”賈南風推着輪椅往邊上新拓的一小片土地駛去，“什麼時候種的？我竟然毫無察覺。”

“上次女郎提到庫房裡的艾葉總是不夠，所以珠娘便差人尋了些，種在此處。”

“珠娘也是有心了......”賈南風彎下身，摸着剛抽芽的枝苗，眼裡閃着光，眼底難得有了喜色。過了一會兒，她想起了什麼事，轉頭問周灼，“對了，你今日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周灼想說的話堵在喉嚨，有些不忍心在現在這種時候說出傷人的話。

賈南風看出了他的心思，她起身，理了理襦裙道，“你說吧，我做好準備了。”

“我幾月帶人翻遍了九華山和周邊的地方，卻尋不到白止仙人的蹤迹。”周灼道。

市井之中有不少傳聞，這白止仙人的傳聞便算一個。傳聞這九華山深處藏着一位醫術精湛的閑醫，能讓斷臂重塑，叫死人複生。九華山附近有不少村民都得到過他的醫治，他們都尊喚他為白止仙人。隻不過這位仙人居無定所，醫人隻講究緣分，所以許多登山求醫的人，都因尋不到仙人怏怏而歸。

賈南風笑道：“不過是市井傳聞，我也沒當真過，你也别放在心上，我這腿好不了的......”

“不會的！”周灼少有的打斷賈南風的話，他半跪在賈南風的跟前，握住對方的手堅定地說道，“一定能會好的！”

賈南風注視着對方，自從她腿不能站起來後，周灼便遍尋名醫，但關心則亂，尋來的醫者要不就是醫術不精之輩，要不裝神弄鬼的騙子。

其實她知道，那次從馬上摔下來怕是傷到了自己的脊柱的神經系統。雖然她這些年看醫書學針灸，但她其實對站起來已經不再抱有什麼希望了，但每次當她看到周灼眼裡的堅定，她又忍不住想去相信他的相信，萬一呢......

“娘娘，太傅來了。”無姜如往日一般，随意地進出濟生堂，卻不料這次帶着張華，竟與他共同見證了此番場面。

驕陽之下，草藥被烤出了淡淡的香氣，一個面容姣好的男子半跪在女子身前，兩人執手相看，雙手疊于女子膝頭，久久未語，仿佛時間在此刻凝滞了一般。

無姜對這種場面已經見怪不怪了，過去娘娘在宮裡，規矩繁多，周大人來見娘娘的次數并不多，但打從娘娘搬來了這金谷園，這周大人便三天兩頭的來看娘娘，吾琁室的香粉沒出新，多少和這位主子沒把心思放在事業上有關。

不過無姜還是挺樂意周大人來金谷園找娘娘的，雖然娘娘白日裡都笑呵呵的，好像并不受腿的事情影響，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會看着窗外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每次周大人找完娘娘後，娘娘都會開心，好像對周遭發生的事情又重燃了熱情。

無姜有時候都在想，若是她們以後都一直住在這裡就好了......隻不過她知道這是癡心妄想。

這張太傅隔三差五的來這金谷園問娘娘有什麼需要的，看似是噓寒問暖，實則受官家的委托來催娘娘回宮。

不過娘娘每次都裝聾作啞，聽不懂官家話裡有話。若問有什麼需要，就亂說一通，結果直接把皇宮裡的奇珍異寶都給弄到了這金谷園裡。

這可樂壞了石大人，畢竟這金谷園是以他的名義修建的，這奇珍異寶算是都落入了他的口袋。真可謂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無姜看了一眼身邊的張太傅，卻見他神色自若，并未被眼前一幕所驚擾。

無姜從入宮看到張太傅第一眼開始，便覺得這是一個谪仙人物，淡泊名利、堅守本我。但金谷園再見時，她卻發現張太傅眼裡多了一絲戾氣.

也不知是不是和官家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