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行止和簡至形對視一眼,簡至形忍着五内灼燒的痛,抱拳問禮:“閣下是……?”
封煜白沒搭理他,隻将視線轉到那邊一身冰冷戾氣的狐狸身上,指尖微動,那狐狸不甘不願地匍匐在地。
兄弟二人于是明白了那狐狸是有主的,這人打扮氣質出類拔萃,又敢這麼對待他們,身份估計也不低。
黑發碧眼,玉骨描金扇,還帶這麼多死衛……
簡行止靈光一閃,随後鞠躬的腰彎得更深些,畢恭畢敬道:“我與哥哥不慎驚擾閣下的靈獸,全是無心之舉,還望您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封煜白垂眸看躲在他身後,正用崇拜地望着他的沈晏安,心情大好,但又沒有明顯地表現出來。
指腹蹭過沈晏安脖頸上的一絲血線,把那點血碾開,問他:“晏安,你說,我要原諒他們嗎?”
沈晏安也不是什麼通情達理的人,小心眼又睚眦必報,被吓成那樣當然不願善罷甘休,把自己跟哥哥告狀的那一套搬過來,仰着下巴底氣很足道:
“怎能這樣罷休?若是人人都叫着‘不知道不認識’,而後對你的東西大打出手,那豈不是亂了套,是個人都能上來踩一腳?”
簡行止剛要反駁,簡至形攔了他一下,态度更謙卑道:“小公子說的有道理,在下知錯。”
封煜白心思全不在那兩人上面,隻顧着看沈晏安,越看越覺得好看、喜歡,語氣也不由得柔和了,“知錯便要認罰,晏安要如何罰他們?”
懲罰這活,平時都是他大哥來做,但封煜白既然已問至他的頭上,沈晏安也不能什麼都不說。
絞盡腦汁地想了想,看那兩人的表情越發誠惶誠恐,唇角微勾,露出一個惡劣頑皮的笑。
“跪下。”
簡行止和簡至形毫不猶豫地照做。
封煜白有點好奇這小壞蛋到底要做什麼。
沈晏安又繼續說:“爬過來。”
簡至形咬牙,“你不要太過分!”
沈晏安馬上去看封煜白,水靈靈的大眼睛裡全是控訴和依賴。
封煜白心尖一顫,這小東西每一根汗毛好像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沈晏安什麼都不做,隻是站在那兒呼吸,他就恨不得把天材地寶全都捧過去,讨他一個笑。
所以此時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力,艱難地将眼睛從沈晏安的臉上收回來,冷冷道:“爬。”
簡家兄弟彼此對視一眼,強忍羞憤,一步步地朝沈晏安爬過來。
兩人都是十八九的少年,又被簡家當做下一任繼承人培養,從小有享不盡的資源,父母是人中龍鳳,他們亦青出于藍。
哥哥眉眼酷肅正氣,弟弟和哥哥長得像,但唇瓣要比哥哥厚一些,唇珠深,唇角自然上翹,面無表情亦有三分笑意。
在一行人的注視下,兩人終于爬到沈晏安跟前。
沈晏安居高臨下地看這兩人,繼續道:“擡頭,看我。”
兩人一時沒有動作。
被人侮辱的羞恥,已經攀升到頂,兄弟倆心有靈犀,不必眼神交流,心中就有斷念。
——殺了他,自爆。
封家那瘋子簡家惹不起,他們一路隐忍也是因為不想給簡家扯上麻煩。
可此刻的屈辱已足夠抵消方才的“冒犯”,若這人不識好歹仍要繼續羞辱簡家門楣,那他們也不介意硬碰硬。
長輩們會原諒他們的。
跪在地上的兩人,齊齊擡起頭,殺氣四溢。
封煜白知道簡家人都是一副驢德行,卑躬屈膝至此已是極限。
可沈晏安愛玩,那便讓他玩,他封煜白喜歡,便沒有阻止的道理。
隻是攥緊扇柄,做好兩人突然發難的準備。
在劍拔弩張、暗流湧動的氣氛中,沈晏安微微俯身,輕聲道:“張嘴,别動。”
事已至此,不差這一時。
兩人緊緊盯着沈晏安的臉,嘴唇啟開一條縫。
沈晏安飛快地把糖球塞進兩人嘴巴裡。
怕他們吐出來,還用手死死地按住。
簡家兄弟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瞪大了眼睛。
水果的甜香在口腔中蔓延,舌尖不自覺地頂了頂那顆剛才被沈晏安攥在手裡的糖球。
甜的。
喉結滾動,那甜便被咽了下去,經由五髒六腑,熨帖着每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