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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蔓聯雪中悍麒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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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中的重刀 預警!』

這個在東北的春節,可以說是孔令麒記事以來過得最難忘的一次了。

因為自己終于又能像在家裡一樣開開心心地感受團圓的氣氛,身邊也不再是孤家寡人。

台面上跟廖然他們喝酒暢聊往日的糗事,私下又能和田爽一起同村裡的孩子打成一片,這種成年與童年的無縫切換狀态讓他樂在其中。

盡管還沒有成為程家正式入門的金龜婿,但是二老對于離異多年的程蔓相當寬容了。

不像隻能暫居民宿和酒店的廖然和馬伯淵,孔令麒是唯一一個默許在家裡同住的幸運兒。

裡屋那條不大的熱炕,成為了倆人每天無話不談的靈魂雪場。

轉眼假期已過半,這天晚上剛剛鑽進被窩的程蔓,問起對面還在看手機的孔令麒。

“小東西,你爸是不是還沒離開東北啊?”

“好像是……他貌似這幾天一直在這附近出現,有村民注意到了。聽他們閑聊時提到有個上海來的大老闆,在找當地人了解着什麼……”

“我在想,既然你們倆之間的關系有所緩和了,他也不再幹涉多比的事情,要不讓他來家裡坐坐,算是讓雙方父母都見個面?”

他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凝重了。

“這……合适嗎?”

“我們已經确定關系了,兩家遲早要互相認識來往的。與其等我爸去上海檢查再會,不如現在先試試。”

“就算他再怎麼不喜歡我們,至少目前站在這邊的後援團人手充足,不怕他使陰招……”

“姐,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這個春節舍得耽誤在我身上,除了當初專程來試探你,可能還有别的企圖……”

“什麼企圖?”

“他在哪個家裡都是說一不二的主,并且對任何人的感情一律從自身出發點去考慮規劃,凡事也皆以獨享利益為重。我創業多比他隻想着收入囊中,日後作為集團的推進器,常人理解的自立自強、尊重發展他直接無視。”

“而且這次他明目張膽地留在這裡四處活動,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在調查你們。最好和你爸媽還有村裡人說一下,别透露了什麼不利的信息出去……”

她也逐漸覺察到一絲不妙的氣息,難得回一次家,過年這幾天都放松了警惕,可不能再被鑽了一次空子,成為繼他第二個女朋友的又一個悲劇人物。

還在琢磨對策的她,擱在枕邊的手上覆了一張熱乎乎的掌心。

“别緊張,不管他這次還在策劃什麼陰謀詭計,我絕對不會再放棄。等回到上海時機成熟了,我就娶你過門!”

握住他有力的手指,她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我等你!”

第二天一早,孔令麒出去找黃毛偵查敵情了,留下程蔓和二老在炕桌上交流看法。

“既然人還沒回去,見就見吧,都快是親家了……”

“媽,我可不是故意說不好聽的,小孔是很不錯,但他爸的為人處世跟他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

“這爸這麼沒人性嗎?抛妻棄子搶兒子公司,現在還賴在這不走了,是想對我們也有歪心思?”

“拉倒吧程三民,人小孔好歹是個老闆,就你那倆錢,他爸這種級别的人物,犯得着惦記你?”

“那咋了?狩獵場還歸我管呢。不說有多風光,起碼吃肉耍槍他不如我吧?我可看出了小孔是真心對咱家好,他爸要再來摻和,這手裡的鞭子随時伺候!”

“爸,你當現在還是土匪占山的時代啊,武力不是能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了。這也是要和你們預先打招呼的原因……”

“說真的,他爸在控制人心這方面的能力,确實連我都要讓三分。我們程家上下能不能成功入他的眼,小孔什麼時候可以順利當上姑爺,不是簡單說說而已的。有的事隻有你們想不到,沒有他爸做不到。所以今天如果他爸願意賞臉過來,我們必須要提前達成共識,怎麼應對這個風險和變數都很大的局面……”

“蔓子,在家就别整那些工作上的詞了。直說吧,要我們怎麼做?”

兩個一前一後走在村裡混雜積雪和鞭炮殘渣小路上的身影,比起周圍舉着糖葫蘆烤地瓜蹦蹦跳跳的小不點,他們的步伐顯得格外沉重。

“哥,你想好了嗎,怎麼和你爸再當面對抗一次?”

“沒有……前幾天他不是還把程蔓的忠告當耳邊風,現在又在這裡遲遲不走,看來是等着時刻連人帶家一塊端了……”

“可程蔓不是你之前的女朋友,她能和你爸硬剛的。而且她想要的一切,最後都不會落空,别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她是最初我爸選來當控制我的棋子,現在反而倒戈于我,你覺得以他的脾氣,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嗎?”

黃毛頓時也蔫了,隻能扶他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坐下。

“現在過年景區都沒人在,我問民宿借車出去溜達了好幾次,隐約有看見他的人在程家經常去的地方出沒。”

“既然阻止不了你們在一起,他就從家裡下手。這兒的老人都是實誠的,還是叫他們留個心眼為好……”

“我已經讓程蔓去給他們做思想工作,但願能有點用。要是再給他拆散,我這輩子幹脆就不過了……”

“哥,大過年的别說這些……”

“是嗎?我怎麼突然沒感覺還有在過年呢?

看着他低落的情緒,黃毛也不知道該從何安慰了。

“回去吧,聽聽程蔓那邊的進展怎麼樣了。”

堂屋的炕上,盤腿縮在程蔓後方的孔令麒局促不安地瞅着二老,仿佛他才是那個準備嫁出的小媳婦。

程蔓看出了他的緊張,湊到耳邊輕輕道了一句。

“别擔心,都說好了,等你爸來了,我們心平氣和地談。”

“他上次那樣對你,你真的不怕他又玩手段?”

“怕也不能解決問題,甯願等到以後他在背後搞鬼,還是現在開誠布公各自攤牌更好。他最近留在這裡調查,肯定也想在戰鬥前做足準備。我們手上不也有他的很多資料,到時候見機行事就好了。”

他仍然猶豫着對二老開了口。

“伯父伯母,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我爸确實是那種做事專制又不在乎别人感受的魔鬼……如果他氣到你們,我在這裡先給你們賠罪了……”

“小孔,你爸是你爸,你是你,先别急着這麼快下結論,萬一他想通了呢?你看我和你伯父吵一輩子了,現在不還是能和好嗎?”

無奈的孔令麒隻能附和點頭,恰好和轉過臉來的程蔓對視上。

盡管反複和父母強調積極應戰,但隻有她能明白他心中的難言之隐,不由得再次握緊了他冒出冷汗的手心。

雙方父母約定在了民宿老地方碰面,廖然指揮廚房準備好了茶水點心,擺在了小雪胖丫提前收拾完畢的大廳裡,程蔓陪着二老在沙發上等候着。

那天的她也是在這裡同孔慶杉首次正面交鋒,當時倆人還沒有那麼默契,假戲真做的孔令麒中途的拂袖而去,讓她也擔憂起今天全盤掃射的幸存率了。

晴了兩天的屋外又下起了雪,靠在門口的孔令麒表面上百無聊賴地翻着手機,内心還在拼命構思搭建接下來的過牆梯。

孔慶杉姗姗來遲的車終于停在了幾步開外的空地上,和助理走進來的他瞥見了雙手插兜轉身就走的孔令麒。

父子倆也就客套了兩句,在前面接待引路的孔令麒并不打算浪費時間在多餘的察言觀色上。

畢竟剛才感受到一門之隔的兩個冷暖極差,讓他本就不抱希望的身心,又增添了幾分寒意。

民宿的員工們都偷偷藏在了角落,暗中觀察着這場聲勢浩大的父母交流會。

雖然孔慶杉獨守一方陣營,但是那股特有的壓抑氣場卻沒有影響到人數上的不利局面。

相反,另一邊看起來有人數優勢的程三民和馬春梅反倒顯得底氣不足,這讓程蔓和孔令麒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孔慶杉先是做了一下自我介紹,有意把自己擁有的集團和家底暗示了一波,還不忘重點照顧了一句這個主角兒子“他是個沒出息的廢物”。

一瞬間,衆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孔令麒強壓着怒火沒發作,繼續聽着孔慶杉假惺惺地問候着程家各位兒女的整體情況。

對比程蔓,作為大兒子的程荞在事業上可謂遜色不少,更不用說小女兒程菽從小到大的任性造作了。

連兩位老人也隻是普普通通的東北農民,三言兩語就讓他們意識到,自己能高攀到這樣的親家,已經是燒高香了。

想起黃毛提醒過自己孔令麒上一個未婚妻和他弟弟的婚姻下場,程蔓開始替父母站上了擂台,指出孔慶杉當年由小廠長走到創業的發展曆程,其實和自己立志用讀書與業績改變命運的人生沒什麼區别。

況且家裡人也沒有碌碌無為,所有人事業感情都在走上坡路,他隻需要關注自己和孔令麒的事足矣。

“是嗎?程小姐,我們現在談判的這個民宿,據我所知就是你妹妹為了前男友履行當年的承諾經營的。但是這份倆人說好要共同度過一輩子的小店,卻一直虧損到瀕臨倒閉,也就是近期一個為愛情沖昏頭腦的愣頭青跑過來收拾了爛攤子。相信你們家裡裡外外都為這個民宿操碎了心吧?”

“我向來不慣孩子沒出息的行為,不然他今天怎麼會才有這麼點成就?同為父母,你們一次次看着孩子在毫無大局觀的泥潭裡越陷越深,為了那點價值為零的初戀有必要嗎?我不明白同樣是一個屋檐下吃飯的後代,隻有程蔓一個人闖到了正經事業的領軍位置,另外兩個到底是什麼原因?”

程三民開始有些暴躁了。

“你啥意思?俺老程家三個孩子,不說要做到你這種老總級别的不愁錢花,至少不缺飯吃不少人疼。你從小孔還沒成人就把他和他媽抛棄了,多少年不聞不問,現在又來對他的事業和感情指手畫腳。俺老程是沒倆錢,起碼對得起屋裡的老伴和這仨孩子。你有啥資格說我家人壞話?”

面對程三民鬥雞一般漲紅的臉,孔慶杉淡定地扶了扶眼鏡,目光在他和程蔓之間來回掃視。

“程先生,據我所知,你的家庭也沒有那麼幸福美滿吧?你和身邊這位吵了一輩子,隻是礙于臉面沒有離婚罷了。難道你們就從沒對自己孩子的感情插過手?不合适的人,再處下去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早點散了老死不相往來。”

“任何被感情牽絆不尊重經濟規律的投資,是玩資本的共識,我就很遵守遊戲規則,看看程蔓和其他人的差距就知道了。”

“實話實說,她是我比較欣賞的一類人,能做我的兒媳婦當然很榮幸。但可惜,身後這一大家子前途不穩的包袱我不打算負擔。”

“作為企業家,弊大于利的生意從來不沾。我不可能像你們那些親戚把錢投在像這個民宿一樣的無底洞,也不會接受和小麒同等級别的不聽話失敗者。我已經有了一個廢物兒子,不想再照顧一群跟随他沒出息的倒貼貨。”

程三民早已壓制不住了,提着皮鞭就要沖過去動手,馬春梅和程蔓趕緊攔下。

“說誰沒出息倒貼呢?!我程三民一輩子吃幹淨飯做實誠人,别仗着有幾個臭錢就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你一個連老婆兒子的命都不在乎的東西,有什麼資格來對我家說三道四?”

稍微往旁邊挪了一下身子的孔慶杉,仰頭望着似發瘋公牛的程三民,居然隻是冷冷一笑。

“一說就炸,看來小麒和你家有緣也不意外。本事沒多少脾氣倒不小,這麼說我就更沒有讓你們成為一家人的必要了。各自散了吧。”

還在拼命拉扯父親的程蔓納悶為什麼孔令麒始終一言不發,轉過頭剛想問什麼,卻看見他緩緩站了起來。

他踱到怒火中燒的程三民旁邊低聲勸了兩句示意坐下,重新雙手插兜立在了孔慶杉跟前,通紅的眼睛直勾勾地俯視着父親。

“說完了對吧?”

“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有。”

他忍住眼角的淚水,努力平複着情緒開了腔。

“你現在是打算把當初對待我初戀和未婚妻的手段又在他們身上用一遍,再加成攻擊和他們有關的所有親人吧?”

“程蔓一開始已經明确表示了,她和我的感情才是你需要關注的重點。可你所謂的大局就是拼命從其他人身上找茬,說白了就是你推崇的門當戶對觀念在作妖。”

“我可以很确定地把話撂在這裡,和你這個與生俱來的仇人比起來,他們更像是我失散多年的家人。既然我加入他們讓你這麼不爽,那我還真是做對了。你還想使什麼招自個準備去,我甘願這輩子倒插門,也不會屈服于你扭曲的暴政下!”

此言一出,整個大廳的人都驚呆了。

孔慶杉的嘴唇瞬間抖了。

“你要是倒插門,以後就别姓孔了!”

一抹不屑一顧的蔑笑劃過了孔令麒的嘴角。

“你終于承認了。堅持打壓控制我這麼多年,就是因為我冠着你賜的貴姓,流着你輸出的冷血?我和你之間的關系早絕了,區區一個無足輕重的姓,不要也罷!”

他緩緩側身面向程家二老,把手拿出來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伯父伯母,讓你們受委屈了。隻要程家還願意接受我,我随時都可以守在你們身邊。但如果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這門親事不結我也沒意見,程家同樣不需要為孔家的錯誤背鍋買單。你們對我的好,我孔令麒永遠不會忘記,你們是我見過最像我父母的人。”

又瞥了一眼背後正欲阻攔的孔慶杉,語氣霎時降到最低。

“這事你免談。對你來說沒有資本收益的一切,别來染指。今天到此結束,不送。”

說完這些,他邁着有些僵硬的腿腳,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廳。

被晾在一旁的程蔓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馬春梅催促了好幾遍,才急匆匆地追出去。

從廖然那裡搶到車鑰匙的孔令麒,整個人從廚房沖出來已經心如死灰。

一路快步掠過牆後來不及避讓的員工面前,撞得好幾個人連連慘叫卻不敢還嘴,生怕觸發了這個遭到極度刺激的定時炸彈。

他剛剛拐彎回到前台,遇到了張開雙臂擋住去路的程蔓。

他不想和她發生沖突,但是無論往左邊走還是右邊轉,她都一步不差地堵回來。

“程蔓,讓開。”

不帶半點溫度的冷漠措辭令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還是冷靜下來竭力勸說。

“别沖動,我陪你歇會行嗎?”

“不用,我想自己呆着。”

她正想抓住他的衣服,結果他彎腰一躲,直接穿出胳膊下方的空隙擦肩而過。

拽開大門的一刹那,夾雜着雪花的寒氣讓他霎時全身涼透,可他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徑直奔向廖然留在隐蔽處的座駕。

他再次變成了這輛車的專屬主人,風火輪般蹿過厚厚積雪的山路,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林葉之間。

慢了半步趕出來的程蔓望着空留地上的兩道車轍,徒勞地對着大路發起急得變調的命令。

“孔令麒,你給我回來!”

然而周圍除了悶聲吸收的寒霧,什麼回應都沒有。

雪又開始下大了,呼呼的狂風挾着豆大的晶粒打在車玻璃上,幾乎要把窗戶劃切迸裂。

擋風玻璃已經劈成了斑駁的龜殼,堆積的冰屑讓雨刷的頻率越發緩慢。

一雙淚影朦胧的紅眼,正拼命辨識前方可視條件感人的路況,手腳配合着不肯減速分毫。

他仿佛穿越回到了當年飛馳賽車的無人之境,車子噴吐的灰煙揚起一陣白幕,直奔深山而去。

恢複座山雕皮膚的程三民,提着鞭子大步踏出了民宿,身後裹着軍大衣尾随的程蔓,忍不住又把頭上的毛線帽往下拽了拽。

“你說這小孔,性子咋比我還火爆,說走就走了……”

“爸,别說這些了,趕緊去把他找回來……天馬上就要黑了,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再出點啥事可咋整……”

“知道了,這麼個好姑爺,我也不舍得丢了……”

匆匆把馴鹿車套好,父女倆擠着坐了進去。

随着長鞭的奮力一甩,雪橇下傳來吱吱嘎嘎的摩擦,由慢到快駛落了斜坡。

蜿蜒的山嶺白茫茫一片,一串串樹挂掩映交織似仙境,不時有壓斷的枝條掉入雪窩。

一個穿戴頭盔和迷彩滑雪服的小小身影,蹲在雪中若隐若現的單闆上,靜靜地遠觀天邊漸漸黯淡下去的晚霞。

寒風吹凍了眼角的淚霜,面罩也覆了一層薄薄的冰碴,抱住雙膝的手指間緊緊攥散捏成粉末的殘雪。

他哭不出來了,眼皮已經結為一體,身上的餘溫也從外涼透至心。

無神的目光呆滞地掃着山下冬眠熊洞的方向,他甚至有一瞬間覺得,即使被帶到那裡,都比和父親共處一室更舒坦。

搖晃着笨重的身軀僵硬爬起,頭肩上的雪絨紛紛灑落。

固定好腳面的裝備,他最後看了一眼幾乎沒入地平線的夕陽,面無表情地抹下了滑雪鏡。

眼前的光線明暗程度與四周漸變合一,他調整好了呼吸,縱身躍向了陡峭的雪路。

野雪的條件确實沒有專門的雪場好,看似平整廣闊的銀毯,實則隐藏了各種不易覺察的危機。

幸好他嗅探障礙的能力沒有完全封印,高大的身影在叢林中穿梭得還算行雲流水。

鉚勁沖坡的馴鹿就差把頭埋進地裡去開拓征途了,速度大不如開始的車子如同蝸牛一樣陷足拖行。

掀起衣領遮住淩亂長發的程蔓,還沉浸在那天坐拖拉機頂風趕路的陰影裡。

“爸,還有多遠啊?”

“看這車印,他估計繞到狩獵場後面去了,還得熬一段路呢!”

“現在狩獵場不是沒人嗎,他能上哪……”

“沒準這小子去找熊唠嗑了……”

“都什麼時候了,您還開玩笑……”

“坐穩了,我讓鹿快點……”

臉上感受到比剛才稍微大了一些的風力,她捂住了發麻的鼻頭,在心裡默念着希望他能平安無事。

盡管是身經百戰的滑雪老玩家,可在這樣極端情緒占據理智的狀态下,曾經摸爬滾打于千般困境的哈士麒,也難逃狗啃泥的倒黴遭遇。

一塊不起眼的石頭抵住了單闆尖,被迫偏離路線的他急忙閃身回轉。

但這裡卻是一片坑坑窪窪的雷區,躲得了一時躲不開随時,闆底剛碾過一方松動的土梗,塌散的支撐點使闆子傾覆,來不及維持平衡的他轟然翻倒。

這次的摔和上次有意為之完全是兩碼事,他根本刹不住車,失控的身體卷着雪氈墜到了路邊。

後腦上突如其來的一記重擊,眼前上一秒還天旋地轉的混亂漩渦,下一秒隻剩下濃墨吞噬金星的黑洞。

全身猶如被扔進深坑裡活埋一樣,脖子變得很沉,耳朵環繞在稀裡嘩啦的潑灑聲包圍中,聽力悉數幻滅,意識像罩入真空般攪拌飛散。

安頓好馴鹿的程三民,在帳篷裡摸索了一會,找到了一個手電筒塞給了手機粘在臉上的程蔓。

“咋樣,聯系上沒?”

“信号不好老是打不通,好不容易通了又斷了……”

“沒辦法,山裡就這條件。今兒又下雪了,要真聯系不上,隻能親自去找了。”

看着背上獵槍往軍用水壺裡灌熱茶的父親,她張了幾次嘴,但還是說不出口。

跨出簡陋溫室的一瞬間,号叫的山風給她吹了個趔趄,剛剛檢查好馬燈的程三民回頭指指帳篷。

“閨女,要不你在這歇着,我去就行了……”

“爸,現在讓我怎麼歇得住,我必須得去……”

“這天晃眼就黑了,不好找呢,趕緊的吧!”

倆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趟着淹沒小腿的深雪,小心翼翼地禦光出發了。

一路上安靜得出奇,隻有窸窸窣窣的踏步聲在交替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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