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
但是……思緒一轉,岑不疾的臉色再次嚴肅起來。
原本,聊起天罡劍隻是他為試探聞千合身手所做的鋪墊。然而,他假裝懷疑時,聞千合臉上一閃而過的陰沉絕不是他的錯覺。
難道那把劍對聞千合而言,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用途?
岑不疾一邊沉思着,一邊回了住處。巧的是,另一邊,蘇時雪也正想着這天罡劍。
千雪殿内隻餘小燈幾盞,半明半暗的光落在蘇時雪臉上,顯出幾分重傷後的蒼白。
白日裡她傷得雖重,但所幸并不緻命。原身的修為已經解封了大半部分,皮肉筋骨的損傷都不是什麼大問題,隻是有些損耗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恢複的,還需要一定時日的休養。
早已入夜,她卻沒什麼睡意,倚在床頭回想着白日裡的事。
危急時刻她随手抛出的劍,竟是……納戒中收了那麼多把劍,竟然就這麼巧,選中了那把原結局中終結原身性命的天罡劍。
原身不修劍道,她也不擅用劍,天罡劍在她手裡,與廢鐵沒什麼區别。之所以要費工夫得到它,就是為了避免它落進聞千合手裡,以此方式規避原本的結局。
而現在……
仿佛有隻名為‘宿命’的巨手藏在暗處,無情操縱着衆生,無論她竭力跑出去多遠,都會被那隻手拖回原定的軌迹上。
而同樣被那把劍奪走性命的,還有蕭雪山……
心緒隻驚惶了一瞬,蘇時雪很快鎮定下來。
且不說現在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天罡劍到了聞千合手裡,她再想辦法取回來便是。白日裡她傷重難支,才沒有當即索回。而且,就算真走到原結局的那一步,現在的她也未必沒有與之一戰的力量。
更何況,原劇情中,聞千合之所以能以弱勝強、親手殺掉比他強悍數倍的師尊,乃是借了玄方的援助。玄方身為洞虛龍,于修煉虛空之力的原身而言幾乎是克星一般的存在。
有玄方在,原身就算有再強的招數也使不出來,幾乎是闆上魚肉,任人宰割。
而現在,這個‘克星’正在……
蘇時雪有些無奈地閉了閉眼,放出神識朝一牆之隔的偏殿探去。隻見寬大床榻上四仰八叉躺了個黑影,黑影睡得正熟,全然沒有留宿在外的緊張和警惕。
這個呼呼大睡的黑影,正是玄方。
白日戰後,除了蘇時雪,就數玄方傷得最重。從巨龍變回人形後,他半身都是紅的,身上有數個被長戟捅穿的血洞不說,還被劃了道兇險驚人的傷口,從腋下延伸到腰際,橫亘整個側身,幾乎深可見骨。
然而,傷得令人觸目驚心的玄方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纏着蘇時雪問東問西,還威逼利誘地要在雲清宗多留幾日。蘇時雪一邊擔心拒絕的後果,一邊念着他舍身相護的恩,這才無奈帶他回了宗門。
其實直到現在,蘇時雪都有些摸不着頭腦。玄方怎麼就突然成了她的幫手,甚至不惜受傷保護她?
在虛空之中,蕭雪山受傷昏迷後,她隻覺得氣血上頭,重重擔憂和壓力一齊湧上來,她不管不顧地騎到巨龍頭上,洩憤似的砸。砸着砸着,玄方突然不再反抗,反倒哼哼唧唧地嗚咽起來,就像……就像委屈似的。
接着就是她騎着龍沖出虛空之地,再次出現在衆人眼前。
難道是蕭雪山的天賦發揮作用了?……總不能是被她打服了吧。
蘇時雪一時間想不明白,但這并不重要。原結局的決定性力量現在站在了她這一邊,對上所謂的‘宿命’,她又多了幾分勝算。這樣想着,她心裡安定了許多,随即收回神識,任由玄方酣睡。
然而,剛回過神,上一秒還在隔壁呼呼大睡的人,突然憑空出現在她床邊。
“偷看我?”
燈燭燃燒過半,火光已經變得暗淡。昏暗殿室中,那雙燦金色眼瞳比燈火還亮。
化為黑龍時還看不出什麼,一旦變回人形,鋒利又張揚的五官就顯露了出來。這一瞬間,從前的單純好騙似乎都成了假象,再勾唇一笑,竟生出了令人心顫的邪性。
沒受過教化,玄方不懂什麼是羞恥,更不知道什麼禮法規制。對于夜探女子卧房這種事,他很是坦然,對于衣不蔽體這種事,他更坦然。
蘇時雪塞給他的衣袍被他随手圍在腰間,除此之外,隻剩他随意披散的黑發。
燭光落在他坦誠的上身,勾勒出飽滿起伏和野性溝壑。蜜色肌膚蒙上暖黃,像佳肴上又灑了一層糖漿,随着呼吸偾張,引着人無法自抑地看一眼,再看一眼。
玄方順着她視線看向自己身上,又挑眉望回去:“你想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