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起到什麼效用。
蕭雪山咬咬牙,到了嘴邊的話一轉:“沒有了,但華前輩留了秘方,我試着配一配。掌門急用嗎?”
蘇時雪歎口氣:“不太急,但盡快吧。”
蕭雪山領了命轉身離開,旁邊,一聽見奇方秘毒就來了精神的廖白雲跟着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喋喋不休問:
“‘往生’的藥方,能給我一份嗎?姓華的還教了你什麼?傳說中的‘忘塵’毒你會嗎?‘渺雲’呢……”
喧鬧聲遠去,殿内終于安靜下來,蘇時雪有些疲憊地按了按額角。眼下有太多事需要她考慮,樁樁件件堆起來,她一時間不知該先憂心哪個。
猶豫片刻後她起身,朝地牢方向去了。
另一邊,用幾張秘方将廖白雲送走後,蕭雪山回了自己住處。他腳步輕快,像是有什麼極開心的事一樣,就連束在腦後的長發都跟着步伐跳動起來。
“雪山哥哥,你很高興?”小傀儡好奇地湊過來,“不是每日都去給掌門姐姐彙報事務嗎,怎麼今日就這麼開心呢?”
“已經好幾日了,她一直沒去看望司空無雲,我難道不該高興嗎?”蕭雪山取過一條巾帕淨着手,“從前,我還以為掌門很在意他,如今看來,全是我誤會了。”
點心‘原來如此’地點了點頭,又問:“可你那樣對司空無雲……這幾天,他對你頗有意見,如果他和掌門姐姐告狀怎麼辦?”
蕭雪山慢條斯理擦着手,素白巾帕從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一拭過,又細細擦拭指尖,仿佛擦得不是手,而是在養護利劍。
“他有什麼可告狀的?他下不了床,是因為他受傷太重;傷口反反複複好得慢,是我醫術不精;給他的藥苦得倒胃,可是良藥苦口。能做的我都做了,他上哪兒告狀去?”
‘啪’地一聲,蕭雪山将用過的巾帕扔回原處,又轉向屋角正熬着藥的小泥爐:“這是給聞千合的?”
小傀儡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卻見蕭雪山娴熟地揭開藥爐蓋子,加了一把顔色不明的藥草進去。
“沒什麼,一點無傷大雅的調劑而已,不是毒。”
蕭雪山對上點心詫異的眼神,平靜解釋:“聞千合醒來之後,不是一直要見掌門嗎?掌門那麼忙,哪有空見他。現在他臉上起了疹子,不就老實了嗎?”
他撿起木勺,輕輕攪拌着藥汁,自言自語般說:“隻要她身邊的人都安分了,她就一定能看到我了。不過……”
蕭雪山握着勺柄的手頓了頓,念及不久前和蘇時雪的短暫對話,他隐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今天有些怪怪的……像是在逃避着什麼。小點心,你說,她是在想什麼呢?”
與此同時,地牢内。
井底祭壇上依然燃着不散不滅的火,火光映照之下,懸吊在半空的人影顫顫巍巍,幾乎支離。火光之外,盡是寂靜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深井上方傳來一道機關輕響,接着,輕緩腳步聲傳了進來。
像是被腳步聲吵醒,明天寒艱難眨了眨眼,緩緩擡起頭來。視線半晌才聚焦,認清深井上空出現的人影後,明天寒挑唇笑了:
“又來?呵,師尊,再這樣下去,徒兒可就要懷疑了——你怕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癖好,以折磨我為樂?”
蘇時雪無意理會他的挑釁,也無暇和他扮演什麼師徒。她在井邊緩緩蹲身,靜靜打量着被鐵索懸吊在半空的人。
在地牢裡關了數日,明天寒早已狼狽得不成樣子,身上不是蒼白就是鮮紅,到處是觸目驚心的傷。但唯獨一雙綠眸子還亮得吓人,像蛇一般死死盯着她。
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不過如此。
“怎麼,這麼認真地看着我做什麼?”
明天寒笑了幾聲,笑着又嗆咳起來,咳出一大口血,“師尊可是心疼了?心疼的話,就把我放……”
話未說完,井邊的人突然動了動手指,一道乳白華光朝他灑了下來。
明天寒條件反射想躲,卻被鐵鍊束縛着無路可逃,隻能眼睜睜看着那道光芒落到自己身上。
——卻沒有預想中的疼痛,而是春雨拂面般的溫涼。
明天寒訝異低頭,隻見他身上那些血肉模糊、猙獰可怖的傷口竟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不僅如此,就連井底祭壇中的火焰都消減了些,雖然還簌簌燃燒着,但遠不如以前折磨。
發現了這一切,明天寒有些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做下這一切的蘇時雪。井底的火光照不到她臉上,他隻能看見模糊的輪廓,像廟堂裡高高在上的佛像。
下一刻,佛像開口了,卻完全算不上仁慈,甚至有些冰冷。
“我不會讓你死。但,我也不會放你出去。做好準備吧,明天寒,你可能要在這兒待上永生永世了。”
蘇時雪一邊說一邊朝外走,話落時,沉重石門已經關上。
地牢内再次靜下來,井底的火光又成了唯一光源。
明天寒還保持着擡頭的姿勢,看着井口上方空洞洞的黑暗,過了好一會兒,才輕笑出聲。
“原來是這樣嗎……我的計劃,居然被識破了。哈,我還以為……”
歎氣般的笑了片刻後,明天寒突然收斂笑意,視線轉向井壁上某個火光照不到的角落。磚石縫隙裡,有道黑影靜靜潛伏着。
“告訴你們的王,我這兒不太順利。接下來的事,就得靠他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千裡之外的皇城中,響起了一聲驚叫。
值班的内侍匆匆行過長廊,甚至顧不上入夜後不得在皇宮内奔跑這條規矩,腳步越來越快、逐漸至飛奔。
“祝将軍、祝将軍——”
内侍倉皇追上守夜将領,冷汗也來不及擦,剛勻了氣息就壓低聲音說:
“皇上他……皇上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