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滿不在乎地笑了笑,繼而袍袖一揮,卷來一陣陰雲,裹挾着他消失在人間。
确定對方真的已經離開後,蘇時雪這才稍稍放心,有些困惑地轉向玄方:“你覺不覺得,他有點怪?”
“這老賊本來就不像個正常的,”玄方大大咧咧,用完好的那隻手拍了拍蘇時雪肩膀:“你放心,再怎麼着,百年裡他不會來挑事。‘古神之怒’那一擊夠他受的,又是當胸擊中,沒個幾百年恢複不了。而且,你知道為什麼神器留下的傷恢複得如此之慢麼?”
“為什麼?”
玄方攤開他那隻被‘古神之怒’灼傷的手,依然鮮血淋漓,沒有一絲痊愈之意,
“因為,接觸過神器的地方,神力被徹底剝離,與凡人無異。我這還好,隻是手掌而已,而且我向來皮糙肉厚。他那不一樣,他被你正中胸口,留下的可是永生永世的弱點。”
蘇時雪點點頭,卻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想着的還是鬼王離開前怪異的神情。
很熟悉,到底到哪裡見過呢……
“對了,”玄方又問,“當今六界,身負神力的存在本就不多,你究竟是怎麼惹到他的?”
這麼一問,蘇時雪才想起來,先前從鬼王嘴裡套出的話。
‘受人之托’,受誰所托?
這天底下,能和冥界、和鬼王扯上關系的,估計就那麼一個。
念及此處,蘇時雪臉色漸漸冷下來,起身朝地牢方向望去。然而,看清的一刹,她瞳孔巨震!
地牢,關押着極其危險的明天寒的地牢,塌了!
通往地牢的小徑早已在混戰中狼藉一片,蘇時雪着急,幹脆穿越空間閃了過去。前一日還完好無損的地牢此刻已是一堆廢墟,坍塌得厲害,甚至連一塊完整的磚石都沒有。
來不及等外門做粗活的雜役來,蘇時雪幹脆一使力掀飛了上層的碎石,靠過去仔細查看。
地牢中心的深井已經坍塌了大半,她留下的火種在廢墟中熊熊燃燒,烈火中,斷瓦接二連三崩裂。殘破的深井當中,原本用來捆着人的鎖鍊也已斷了大半,無力地垂着。
她一揮手消去火焰,縱身躍入井底,看清廢墟裡的人之後,心裡沉甸甸的巨石終于垮塌了。
井底,明天寒的屍體靜靜躺着,已經被烈火烤得面目全非。
“怎麼回事?”玄方從廢墟上方探出頭,看清之後大歎一聲,“嚯,這誰啊?死這麼慘。”
蘇時雪無暇答他,草草檢查過明天寒身上并無外力傷痕後,又躍上井壁去查看斷裂的鎖鍊。
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迹,斷面粗糙,是吃不住力而崩斷的。
她回想起片刻之前,玄方和鬼王纏鬥的時候,确是術法亂飛,天昏地暗的。
難道就是那時,有誰意外擊中了地牢,擊垮了建築,重壓之下鎖鍊斷裂,才緻使明天寒被活活燒死?
她又看向廢墟中的屍身,本就瘦骨嶙峋的人此時看起來更加慘烈,确實是死了。
玄方在深井上方催促,“走吧,那群人還在我老家蹲着呢,你不去看看?”
蘇時雪點點頭,松開了手中的鎖鍊。明天寒那種轉世輪回的秘法隻能用一次,如今死了便是真死了,無需再擔憂。隻是,可惜了一次達成系統成就的機會。
“走吧。”她躍上地面,和玄方一起離開。
片刻後,廢墟中一個極不顯眼的角落裡,一道黑影動了動,靜靜飄離。
與此同時,人迹罕至的深林裡,一群人坐在幽靜水潭邊,愁眉苦臉。
“蕭師兄被那條大蛇抓走了,怎麼辦?”
“那條大蛇會不會把他吃了?”
“岑前輩不去救他嗎?”
“噓——蕭師兄是岑前輩的情敵,所以岑前輩才見死不救。”
“都閉嘴!!”岑不疾被吵得頭大,“小小年紀從哪兒學來的話?我這是見死不救嗎?我這是斟酌利弊!我要是去救那小子,你們這群小小子怎麼辦?再、再說了,”
他忍不住心虛,于是立即使出一招矛盾轉移,“再說了,那小子要是連一條大長蟲都對付不了,有什麼資格待在你們掌門身邊?我這是考驗、考驗!”
“考驗什麼?”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吓得岑不疾脖子一縮。
蘇時雪自虛空通道中走出來,環視一圈眉頭一皺,“蕭雪山呢?”
“他、他……”
“蕭師兄被大蛇抓走啦!”有個小弟子搶在岑不疾前頭說話,“岑前輩見死不救!”
“什麼?!”蘇時雪大驚,“什麼大蛇?抓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