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屋子,李尋楹将針線拿出來,繼續完成沒有制作完的衣裳。忽略掉她紅.腫的眼睛,仿佛她剛剛隻是出去欣賞了風景。
瓊芳貼身伺候李尋楹,敏銳地感覺到了李尋楹的不一樣。具體是什麼不一樣了,瓊芳也說不出來。
李尋楹仍然沒有碰那未繡完的香囊,看起來仍然對裴以晏有隔閡。但是她能夠感覺到之前李尋楹對裴以晏還是懷着期許的,比如之前裴以晏不許李尋楹再插手中饋,李尋楹會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事情。
但是現在李尋楹看似和之前一樣,李尋楹看見回屋的裴以晏,會客套地和裴以晏打招呼,卻莫名地讓人覺得悲傷。
裴以晏見李尋楹過來幫他寬衣,他握住李尋楹的手,道:“你之前去書房見我做什麼?”
感受着裴以晏手上的溫度,李尋楹一愣,她答非所問,“母親的病已經好了,夫君覺得何時讓文蕊回到夫君的身邊妥當?”
裴以晏道:“文蕊可以繼續留在母親的身邊。”
李尋楹道:“我仔細想了想,母親說得對,文蕊溫柔細心,之前在倉奉時,文蕊就在夫君的身邊伺候,比我更懂夫君。夫君若是要納妾,文蕊是不二人選。”
裴以晏垂眸看着李尋楹,過了一會兒,他冷聲道:“文蕊自願留在母親的身邊,我說過,文蕊不是府裡的丫鬟,她不是我的妾室。”
說完,裴以晏松開李尋楹的手,擡腳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他這是生氣了。
李尋楹的手上還殘留着他的溫度。她按照他和裴大夫人所期許的那樣去做,他為何還要生氣?
又或者他僅僅是因為她沒有問過文蕊的意見,覺得她将文蕊當作丫鬟看待?
裴以晏最近真的很忙碌,有時會歇在官署。李尋楹和他見面的次數越發少了。
李尋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惹他生氣了,他不願意在在府裡看見她。
這日,裴大夫人将李尋楹叫去,說了睿王要給小公子過百日的事情。睿王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弟弟,他給裴府下了請帖,裴府自然要給面子。
李尋楹不想去,但是裴大夫人沒有給李尋楹拒絕的機會。
李尋楹一行人來到睿王府時,睿王府的門口已經停了許多輛馬車,皆是達官顯貴。李尋楹掀開簾子,看見裴以晏和裴大夫人正在和認識的人說話。
裴以晏才能出衆,如今又得皇帝看重,許多老臣都很給他面子。李尋楹的手攥着馬車的簾子,低頭看着距離她有些遠的地面。
剛剛裴以晏直接下了馬車,她人比裴以晏嬌小許多,若是讓她像裴以晏般下馬車,如今馬車距離地面的高度對于她來說有些高了。
李尋楹又朝裴以晏和裴大夫人看了一眼,見裴以晏和裴大夫人沒留意她這邊,她的手扶着車沿,雙腳朝地面伸去。
李尋楹的腳落在地面上時,腳踝處傳來疼痛,她的腳崴了。
“你沒事吧?”裴以晏的手落在李尋楹的胳膊上,蹙眉道。
“多謝夫君。”李尋楹站穩,将胳膊從裴以晏的手上挪了出來。
“愣在那兒幹什麼?”裴大夫人見李尋楹遲遲沒有跟上來,不悅道。
“是,母親。”李尋楹捏了捏放在身前的手指,快步朝裴大夫人的方向走去。
裴以晏看着空了的手,皺了皺眉。
裴以晏走李尋楹的身邊,目光掃過她越發纖細的腰肢,道:“等回府後,換個大夫再給你看看。”
之前的大夫給李尋楹看診了幾次,李尋楹的身體卻沒有改善。
李尋楹知道裴以晏又是在想子嗣的事情,她道:“多謝夫君,大夫的事情以後我自己來就好。”
哪怕她和他有了孩子,父母不恩愛的孩子,他的出生真的好嗎?
聽着李尋楹話裡的客套,裴以晏道:“你不用如此,我們是夫妻。”
夫妻啊。李尋楹的腦海裡浮現她在書房外被裴以晏拒之門外的場景。
一行人走進睿王府,便有人朝他們迎了上來。
裴以晏和睿王打過交道,今日來睿王府的官員和家眷,他基本上都認識。今日的場面雖然盛大,對于他來說卻遊刃有餘。
裴以晏的父親死後,裴大夫人出府的次數雖然少了許多。但是她的身份擺在這兒,裴以晏又有本事,女眷們基本上都認識她。
李尋楹本分地跟在裴大夫人的身邊,裴大夫人和别人說話時,她也不插話。
她和京城的女眷本來就不熟悉,她知道别人和她說話,也是看在裴府和裴以晏的面子,所以她偶爾别人提到她,她的臉上帶着禮貌和疏離的笑,仿佛提線木偶,在恰當的時候做出她應有的行為。
裴大夫人不喜她,也不會特意向相熟的人介紹她。有時還會忘記她身邊還有李尋楹這個人。
李尋楹今日還見到了裴二夫人口中與裴以晏交好的‘紀小姐’。
一道嬌俏的女聲響起。
“伯母,裴大哥。”
讓人耳熟的稱呼,李尋楹朝那個女聲的主人看去。
一身海棠紅色衣裙的紀眠韻朝裴大夫人走來,容貌精緻,一看便是哪家受寵的小姐。
“是眠韻啊。”裴大夫人看着紀眠韻,眸光寵溺。
李尋楹看着裴大夫人臉上的笑容,腦海裡浮現她當初來到裴府,裴大夫人冷漠地糾正她口裡的稱呼的畫面。
紀眠韻走到裴以晏的身邊,道:“裴大哥和伯母今日來得有些遲了哦。”
裴以晏看着紀眠韻,問道:“你何時來的?”
紀眠韻笑道:“比伯母和裴大哥早。”
見紀眠韻要過來摟裴大夫人的胳膊,李尋楹有眼色地站遠了一些,将離裴大夫人最近的距離讓給了紀眠韻。
紀眠韻注意到李尋楹,笑道:“是李家姐姐吧?我是紀眠韻。”
紀眠韻。李尋楹将這個名字在心裡默念了一遍,臉上的笑容客氣,“見過紀小姐。”
在裴府時,裴以晏和裴大夫人的身邊有文蕊,紀眠韻不僅像文蕊般得裴大夫人青眼,還有更出衆的家世,像裴以晏般優秀。
李尋楹的視線遊離在裴以晏和紀眠韻的身上,二人确實挺般配的。
紀眠韻明顯和裴以晏和裴大夫人很熟悉,李尋楹看見紀眠韻和裴以晏與裴大夫人說笑。
“母親,我想去更衣。”李尋楹輕聲道。
裴大夫人正在和紀眠韻說話,聽見李尋楹的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你去吧。”
李尋楹看了裴以晏的方向一眼,擡腳離開,今日睿王府如此熱鬧,她身上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孤寂。
腳踝處傳來疼痛,李尋楹走得并不快,她聽見裴大夫人和紀眠韻說笑的聲音傳來。
“伯母淨打趣我,我怎麼不相信裴大哥會在伯母的面前提起我?”
腳踝處的疼痛更明顯了,李尋楹的腳步更慢了,直到裴大夫人,裴以晏和紀眠韻的說笑聲被她甩在了身後。
“母親确實在撒謊,我不曾在母親的面前提到你。”
“裴大哥,你怎麼揭穿呀,這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
瓊芳走在李尋楹的身邊,回頭看了一眼裴以晏和紀眠韻,又看向李尋楹。
李尋楹不吃醋嗎?
李尋楹面上笑容端莊,看不出異樣。但是瓊芳覺得李尋楹在強撐,她心裡這會兒一定很難受。
瓊芳不知道為何,她覺得李尋楹的心裡裝滿了事情。
瓊芳想到了她聽到的關于李尋楹的議論,據說李尋楹是一個人來的京城,當時來裴府時特别狼狽。
李家雖然不如裴府,但是尚算富庶,李尋楹的身邊不可能連一個丫鬟都沒有。當時究竟發生了何事,能讓李尋楹一個人來京城。
但是裴府的人都好像不在意這些……
裴以晏身為李尋楹的夫君,對李尋楹的事情也不感興趣……
現在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