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開始刮起風,猜想他哥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回酒吧,溫予酒便讓靳南進家裡坐一會。
景昔白打開了視頻通話,靳南把手機放到茶幾上,把鏡頭對向沙發,才在溫予酒給他搬來的椅子坐下。
“所以是碰到什麼事了,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溫予酒坐在沙發上,聞言搖搖頭。那隻是他一瞬間的想法,因為這種情況出現的次數太多,一分鐘沒到就被他置之腦後,也沒有細想。
景昔白跟外面的店員交代看好店,這才把隔間的門反鎖,表明看法:“你是不是偷偷談戀愛了?”
溫予酒又搖頭否認。
靳南在一邊聽不下去,他站在鏡頭外:“你怎麼什麼都能扯到小酒談戀愛上,以前他走神你也懷疑他談戀愛,孩子要談了能不告訴我們嗎?”
靳南說他:“你是不是巴不得他談一個?”
景昔白不吱聲了。
溫予酒彎了一下嘴角。
景昔白看見了:“笑什麼笑?”
“孩子笑一下怎麼了?”靳南繼續教訓他。
景昔白蔫了:“不是,阿南。你聽我說……”
“你說,我聽你還要說什麼。”
“……”
靳南說了景昔白好幾句,才停下來去看溫予酒。
男孩子坐在沙發上也不插話,等着他們說完。小朋友在他們面前一直很乖,除了不願意吐露想法外。
溫予酒眼見着靳南望向他的眼神逐漸柔和下來:“南哥?”
“周日我們陪你去複查。”
溫予酒拒絕了:“不去了吧,我的藥還沒吃完。”
景昔白還沒挂斷視頻,聽到他這話嗤了一聲:“你藥呢?拿出來我看看吃了沒。”
“……”他的藥早在之前扔掉了,溫予酒換了個話題,“南哥你不回店裡嗎?”
話題轉換的太過生硬,靳南也問:“小酒,你的藥呢?”
兩位哥哥都直勾勾盯着他,溫予酒摸了一下鼻尖,隻能說實話:“扔了。”
“……”
在電話裡不好罵人,景昔白讓靳南把鑰匙留給他,先回店裡。
又在挂電話前又警告了一次溫予酒,讓他乖乖空出周日的時間,準點起床等着他們接他去醫院。
猜測景昔白這回應該是真氣着了,靳南和溫予酒面面相觑,他哥對着他攤手:“後天你自己跟你景哥解釋吧,我也沒辦法了。”
把靳南送到樓下,溫予酒讓他路上注意安全,等到他哥消失在視野内,溫予酒又從口袋裡拿出煙點燃。
他站在單元門的外側,雪花簌簌落下,風刮過吹到溫予酒跟前,快要貼上他的臉頰時又直直墜落。
半小時後,原地隻剩下一小塊被踩碎的煙灰。
雪在清晨停止,溫予酒坐在書桌前,目睹窗外天光大亮,他一晚上都沒有産生困意。
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溫予酒點進和江楓的聊天框,裡面是昨晚江楓發來的消息,讓他買早飯不用帶他的那份,溫予酒沒有回。
他靜靜地看了半分鐘,又退了出去。
他覺得自己的狀态很奇怪,卻又說不上來怪在哪裡。
這種找不到原因的感覺,讓溫予酒很煩躁,但根源是江楓。
見到江楓的話會有所改善嗎?
“是父母給的壓力太大了嗎?”第一次看病時,醫生是這麼問他的。
他不想說明自己的情況,過了幾分鐘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醫生拿他沒辦法,隻能轉問站在他後面的景昔白和靳南。
兩個哥哥對他的家庭情況也是一知半解,醫生憑着剛開始得到的回答,以及景昔白和靳南的闡述,開了幾副藥給他。
藥物對他沒有作用,他的睡眠狀況一年比一年差,情緒變化也大,所以景昔白對他擅自扔藥的行為很生氣。雖然靳南沒有說他,但溫予酒能看得出來他也有點不高興。
他從高一就開始減少自己對成績的看重,也沒有去管溫裘對他的每一句質問和比較,但得到的效果甚微,他依舊會受到影響。
夜晚還是很漫長。
道路的積雪在清早就被掃到兩側,江楓提前了半小時到達琴行門口。
玻璃門把手還挂着大鎖,表明另一個人還在路上。
他走到門邊,把書包背到前面,整個人向後靠。
旁邊店的老闆也在清理門口的雪,看見江楓還擡頭打了聲招呼。
氣溫勉強擡到了零度以上,但對于他來說還是冷。等待時間漫長又無聊,江楓在門口轉圈作為暖身運動,在第三圈時,終于看見補習老師出現在視線内。
慢悠悠走過來的人穿的衣服比他還要少,江楓站到溫予酒身邊看他開鎖:“你不冷嗎?”
“還好,”溫予酒把取下來的大鎖拿在手裡,“你冷嗎?”
江楓這回很誠實:“冷。”
“你先進去開暖氣,”溫予酒把玻璃門拉開,又彎下腰把卷簾門擡上去,“遙控在桌子左邊的抽屜裡。”
江楓把店裡的暖氣開好,又進裡間轉了一圈,出來的時候溫予酒還在外面清掃積雪。
書包被他放在了桌子後的椅子上,江楓走到門口,看着溫予酒把雪掃到兩側:“進房間裡學還是就留在外面?”
景昔白在隔間的門上貼有隔音間的字樣,如果待在裡面就得一直開着門。
把最後一鏟雪鏟到旁邊,溫予酒把鏟子放回牆角,那邊是巷尾商鋪集體放工具的地方。他摘下手套:“你想在哪裡?”
“我都行,”江楓說,他側過身讓溫予酒走進來,跟在對方身後,“你一定要我做決定?”
他發現每次隻要不是學習相關的問題,溫予酒都會把問題抛回來給他。
“我也無所謂,”溫予酒從飲水器接上兩杯溫水,“主要是教你,你覺得哪裡方便就選哪裡。”
江楓心裡還想着景昔白昨天說的,要幫忙看店的事,又想到對方說賣錢五五分。他打量了一下桌面,又看了一眼隔音間的門,拿不定主意:“外面?”
“好,”溫予酒把其中一杯水遞給他,從裡間搬出一張靠背椅,放在另一張椅子的旁邊,示意江楓坐下,“昨天給你的題寫到哪裡了?”
“……”他狀态進入的太快,江楓無言了一會才從書包裡翻出那張數學卷,“還差兩道大題。”
溫予酒現在在幫他追學校的一輪進度,相應的題目都是從真題卷裡圈出來,讓他把步驟寫在草稿紙上。
江楓把試卷和寫有步驟的草稿紙一并遞過去,他從溫予酒來的時候就注意到,男孩子今天是輕裝上陣,不僅衣服穿的少,而且沒帶書包。
他看着溫予酒圈出步驟的錯誤:“老師,你現在授課都不用帶資料來了嗎?”
之前還會給他拿新的試卷。
“……”在出門前,溫予酒有考慮過要不要收拾幾張在家裡整理的資料,但煩躁感怎麼也壓不下去,他在玄關站了幾分鐘,最後還是隻拿了琴行的鑰匙。
溫予酒把看完的試卷重新擺回他和江楓的中間,“忘記了。”
花了半個小時講完試卷的内容,溫予酒從抽屜翻出幾張草稿紙。數學的内容比其他科目還要多,他把必修三的主要内容和公式,用思維圖的方式在紙上列出來。
在這之前的學習,他都是用課本和筆記給江楓講的知識點,親眼看着男孩子三兩下寫出所有知識點,江楓對着草稿紙眨了一下眼。
望向溫予酒,又眨了一下。
我操,學神啊……
溫予酒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怎麼了?”
他隻知道溫予酒學習應該很厲害,但比起寫題速度,這個更讓江楓震驚。他想問溫予酒是不是上心就能考近滿分,斟酌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沒什麼。”
聽着溫予酒給他講知識點的中途,進來了三、四位要買樂器的客人,兩個人隻能暫時放下手頭的事。
景昔白隻在專輯櫃和幾把看起來就貴的樂器旁邊标有價格,來的客人問的又都是沒有價格的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