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房！？”
“嗯，打算在這邊買套公寓，不然每次來都要住酒店，隐私性也差着。”
“嚯，有錢人的作風……”吳英澤雖然震驚，但又覺得算是情理之中，“還挺好奇這邊的房子怎麼樣。”
“等我們定下來肯定會帶你去參觀啊。”
“哈哈，還挺期待！那你注意身體啊。”
“我知道，”商陸随口應付着，但轉念一想，如果薤白在的話，肯定會對自己這種敷衍的語氣感到很不滿，于是又停下步子轉過頭看着吳英澤說，“不用擔心，我會注意的。”
吳英澤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商陸離開，而他自己坐在床邊很久都沒緩過神。他從商陸還是學生的時候就陰差陽錯的成了人家的經紀人，矛盾有過，關系不和的時候甚至也吵起來過，雖然商陸的天賦和能力都讓吳英澤感到五體投地般的佩服，雖然這些年來他也是親眼見證商陸越來越成熟。
那些讓他感到成熟的瞬間，都是商陸在蒲薤白身邊的時候。吳英澤以為商陸隻會為薤白一個人而成熟，甚至不惜将任何人的生死置之度外的那種隻為薤白一個人。
但是剛剛，商陸卻好好地回應了自己的擔憂，并且還會心平氣和地向自己保證“會注意身體”。
吳英澤歎了口氣，心中居然産生一種“兒子長大了”的感覺，欣慰又感動。不過他光顧着感動了，完全忽略了時間，導緻他到餐廳的時候早餐時間已經結束。肚子餓得他想自己啃了自己，所以隻好出門找了家便利店，買了點兒飯團充饑。
“不知道姐夫趕沒趕上早飯。”并不知道吳英澤的凄慘經曆的薤白在路上還跟商陸關心地讨論起來。
商陸看了眼手機：“沒趕上也能買到其他吃的啊，不用擔心。”
“話是這麼說，但是早飯的錢都已經提前付過了，沒吃上不是很虧嗎。”
“也是哈，不知道早飯錢可不可以單獨退了。”
“早上夏姐跟我說小小司的簽證已經辦下來了，她買了後天的機票呢。”薤白有些期待地看着商陸的反應。
商陸其實内心沒什麼反應，但他知道薤白一直很想跟司半夏兩個人獨闖日本、四處探險，所以笑了笑：“那到時候你要跟她去探險嗎？”
“嗯……很猶豫，她想去京都來着。”薤白坐在出租車的座位上晃了晃雙腿，膝蓋碰着商陸的膝蓋，“我又很想和你一起去。”
“那我們就一起去啊。”
“但那樣又沒有探險的實感了。”
“那我跟着，但不告訴你我的位置。”
“哈哈那還叫什麼一起去啊。”
商陸也笑了起來：“那就去兩次，你先和她去探險，然後再跟我随便逛逛。”
“那樣也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能。”
“你不會生氣嗎？”
“為什麼會生氣？”
薤白抿着嘴，小幅度地移動身體，直到肩旁碰到商陸肩膀，“我第一次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但卻不是跟你一起去的。”
“哈，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我就要猶豫一下了。”
“但是你可以和姐夫一起随便逛逛，你倆外加上小小司。”
“這感覺就像是夏姐想要放個假，所以把孩子扔給丈夫，拽着她帥氣拉風的弟弟跑出去風流了。”
“啊哈哈，好像是這麼個感覺。”薤白頭一歪，靠在商陸的肩膀上，“我就和她逛兩天，就兩天。”
“沒關系啊，你們可以多玩兒幾天，反正我假期也長。”商陸順勢擡起手臂摟住薤白的肩。
“可是咱倆公證的紀念日就在下周一了。”
商陸心裡暗喜，雖然他相信薤白不會忘，但真的聽到愛人親口說出還記得确切的日期，還是會很得意、很高興：“下周一就咱倆單獨過。”
“嗯。”薤白側過頭輕輕親了一口商陸的肩膀，雖然是隔着衣服的。
兩個人在有樂町的某棟寫字樓前下了車，其實就一站地的距離，但薤白不想讓商陸多走動，所以還是乘坐了出租。商陸預約了十點的房地産經紀人，在中介公司見面。他們雖然到得早了點兒，但經紀人也是早早就在等候，見面後先是畢恭畢敬地遞上名片，然後邀請他們到單間的洽談室去，端茶倒水、擺上小零食，之後才進入正題。
“商社長和您的伴侶有沒有什麼目标的區域呢？距離哪裡近一些，或者距離哪個車站近一些之類的。”房産經紀人芝田把東京的地圖擺在桌子上，方便客戶觀看。
對東京完全不了解的薤白隻能從地圖上找到他聽說過的車站，而商陸則是用手指在都心部位圈了個圈兒：“不想在商圈，但也不想在偏僻的地方，市中心就挺好。”
“好地方啊，有地位的人都很喜歡這裡呢。那麼商社長的預算大概是在多少呢？”
“嗯……沒想過，看情況吧，六億日元左右？”商陸想到自己目前可活用的資金和在北京的那套房子的市值，琢磨着在東京就不要買太貴的了。
經紀人雙眼都亮起來了：“我一定盡全力為您找到心意的房子！接下來我問幾點對房子的要求，您按照您的需求來回答就好。”
“好。”
“房子的格局是什麼樣比較好呢？2LDK或者房間更多一些？”
商陸和薤白用中文商量了一下：“房間數的話，至少要三間吧？一間卧室，一間書房，一間你的工作室。”
“嗯！啊，那樣就沒有客房了，如果家裡人想來旅遊的話就沒法招待了啊。”薤白有些苦惱，“沒關系，我可以不要工作室。”
“那就4LDK以上吧，總之先找找看有沒有房間多一點兒的。”商陸朝薤白點點頭，然後對經紀人說。
“好的！”經紀人在平闆上做着記錄，“那麼接下來您希望距離車站近一些還是遠一些呢？”
“是在說車站嗎？”薤白勉強聽懂了，“告訴他近一點，不然總是打車還要排隊的。”
“那好，那就近一點。”商陸向經紀人轉達。
“近一點好啊！交通方便的地方生活方面也會很便利。接下來就是……啊，您期待最快什麼時候入住呢？”
“越快越好吧。”商陸說，“不然總住酒店也不叫事兒。”
“确實啊！那麼假如說有些二手的公寓的話，那樣可以更快的入住，您考慮嗎？”
“不考慮二手。”
“哈哈，果然還是新房最好對吧。好的，這裡有幾個推薦的地方，您可以和您的伴侶看一看，商量一下。”經紀人把平闆轉過來放到商陸和薤白的中間，“是一些很經典的富豪區，安全方面很有保障，基本也滿足您的要求，至于其他細節上的設計，因為您的預算足夠充足，那全部都能是最好的配置。您先挑一挑，如果有感興趣的，我們接下來就逐一去現場看一看。”
“東京的房子果然就是小啊。”商陸看着那清一色七八十平的房子，偶爾看到一百平的都要驚歎一下。
“寸土寸金就是這個意思了吧，啊，倒是有大一些的。”薤白滑動着屏幕，“一百多平、二百平的也有呢，哇好大的陽台。”
“嗯，超過一百平的也就隻有三個選擇，總之先去看看這三個？”商陸征求着意見。
“好啊！”薤白看起來很興奮。
經紀人開車帶着他們到現場去看了樣闆房，第一套是在澀谷的高層塔樓，房間整體格局方正，客廳很是寬敞，但其他卧室就略顯憋屈。第二套在中央區晴海，三面朝海，景觀一絕，但也是因為離海太近，考慮到地震海嘯頻發，又覺得臨海反而是劣勢。最後一套在港區麻布十番，北臨東京塔，南挨慶應大，甚至隔壁就是中央醫院，地理位置堪稱絕佳。
商陸幾乎是到地方就看中了這裡，周圍沒有吵鬧的街區，公寓也用綠化來做了一定的隔離作用，安靜又不失繁華。
走進樣闆間之後，薤白也當即心動，因為裡面的裝修和他們國内的家非常相像，所以看着十分親切。
商陸也看出薤白對這裡的心氣兒很高，就問經紀人如果選擇這裡的話是多少層之類的細節問題。
“這裡隻是樣間，實際上按照您的要求的話，我最推薦的是頂層的那一間，15F，二百平，4LDK，陽台非常的寬敞。”經紀人看來是有點兒水平在的，三套房子可以說是逐步朝着商陸理想的房子遞進，最後上大招，“而且這套房子的設計也如您所見，采用的是帶有奢華感的裝飾，樓下大廳配有24小時公寓管家，樓下的庭院四季都會有不同的景觀，這裡主要打造一種現代與曆史交織的厚重感。”
“可以帶我們去看看頂層那套嗎？”
“稍等片刻，頂層那間現在正有其他人在參觀，我打電話催促一下！”
商陸趁着經紀人去打電話的功夫，走到薤白身邊牽住他的手，和他并肩站在陽台眺望：“喜歡這裡嗎？”
“嗯！”薤白點點頭，“但是感覺這裡可能是我們今天看到的最貴的房子……”
“稍微超點兒預算也沒關系，重點在于住得舒不舒心。”商陸靠着他的頭。
“那我覺得這裡真的很好，明明是在城市裡，但是很安靜。”薤白看着樓下茵茵綠樹，“有種歸隐感。”
“我也覺得，那就不猶豫了，反正就算将來遇到更好的，這套也能當作投資。”商陸扭頭親了一口薤白的臉頰，然後轉身就去找房地産經紀人。
經紀人小哥在挂斷電話之後面露難色：“哎呀，看來正在看樓上那套房子的人也對這裡很滿意，但是200平的房型隻剩下最後一套還沒有成交了。”
“他已經決定要買了嗎？”商陸心裡那股商業競争精神突然被喚醒。
“還沒有，他正在這套和另外一套之間猶豫不決。”經紀人歎了口氣，“總之我先帶您上去看一看吧，頂層的風景很不錯，能夠看到東京塔呢。”
正如經紀人所說，頂層的那套房子讓商陸和薤白無可挑剔，尤其是在主卧的陽台上眺望到東京塔的那一刻，薤白簡直晃着商陸的肩膀說“就這裡吧”。
商陸面向經紀人，語氣十分果斷，并且透露着不容拒絕：“我們就要這一套了，你說價格。”
“诶？這就決定了嗎！？社長的決斷力果然是不可小觑啊！”經紀人立刻掏出計算器，啪啪一通亂敲，最後給商陸報了個數字：“這套房子算上初期費用和前五年的保險，以及第一年的管理費，總價五億三千萬，首付二成就可以了。接下來隻要去銀行看看能不能申請到貸……”
“不用，我全款支付。”商陸打斷了經紀人的話，“你去拟合同吧，看看最後開發商打算賣給我還是賣給另外那個人。”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申請！”經紀人笑開了花，鞠躬得像是根本站不直，“謝謝商社長，真的非常感謝商社長喜歡這裡！”
他們就地開始填寫資料，把申請發給開發商之後，天色都已經接近黃昏了。經紀人将二人送回中介公司，一邊說着“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聯系您”，一邊鞠躬向他們道别。
“接下來能不能申請通過就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商陸牽着薤白的手，慢慢悠悠地走在街上。
“希望他們能看在你是全款的份上。”薤白也是期待裡摻雜着不安，生怕喜歡的東西被别人搶走。
“哈哈，這其實也是看緣分的事情，”商陸聽出薤白語氣裡的不安，笑着活躍了一下氣氛，“如果沒通過，就說明沒那緣分，強扭的瓜不甜。”
“你這是買房子還是追情人啊。”薤白笑着問。
“差不多吧。”商陸歪了歪頭，“不過就是，反正情人我已經追到手了，住哪兒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橋底下睡紙箱子都行。”
“你的情人會同意你在橋底下睡紙箱子嗎？”薤白又是氣又是笑，用手掐了掐商陸的臉，“話說為什麼是情人啊，聽着像是第三者一樣。”
“感覺說情人會比較有情調？”商陸嬉皮笑臉地說。
“服了，我還是不懂你的情調。”薤白雖然這樣講，但笑意未減，“餓不餓，走吧，今天我預約了餐廳。”
完全沒料想到這種展開的商陸愣了一下：“啊？你預約了？什麼時候預約的？”
“上周，我做了好多攻略。”薤白似乎很滿意商陸這種反應，忍不住湊近過去親了一口，“特意跟你說要随機選擇吃什麼，就隻是為了讓你不要費心再去挑餐廳了。”
被突如其來的驚喜襲擊的商陸感覺走路都是輕飄飄的，他放空大腦被薤白牽着到地鐵站，乘坐地鐵來到汐留，在汐留中心大廈乘坐電梯直達41層，走進LUMIVEIL TOKYO西餐廳，聽着薤白說着一口流利的日語向接待的人說明了已經預約好座位，然後一起走到靠窗的一角。
窗外璀璨夜空下的城市燈火闌珊，面前微笑着的愛人如夢如幻，商陸摸着手邊的餐具，想要通過金屬的冰涼來确保此時此刻是現實而非夢境。
“Happy Anniversary！”薤白說着，舉起香槟杯，朝商陸微微傾斜。
商陸非常沒出息地濕潤了眼眶，端起杯子和對方手中的輕輕相碰：“Happy Anniversary, my dear husband.”
我的，一生摯愛。
商陸在心裡默念着，然後喝下一口甜甜的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