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我好緊張。”許若琳站在商洋家門前,感覺心髒距離爆炸隻有一步之遙了。
原本也很緊張的商洋,在聽到許若琳這句話之後,反而穩重不少:“不怕,你不是說過嗎,緊張是一種很正常的反應,說明你很在意這件事。”
“也對,也對,畢竟是你父母。”許若琳深呼吸了一下,點點頭,“走吧,拖着也不是辦法。”
站在他們身後的商陸和薤白見狀忍不住對視了一眼,他們同時想起多年前商陸帶薤白回家的場景,那時候的薤白也是緊張得不行,現在站在過來人的角度再看走在前面的這對新人,竟覺得有些懷念。他們跟着商洋二人一起走進家門,發現張巧智正在玄關等着。
“來了啊,快進來,我給琳琳備了雙新的拖鞋,你試試看軟不軟和。”張巧智笑逐顔開,熱情洋溢,拉着許若琳的樣子像是在與失散多年的親閨女相認。
商陸兄弟都看呆了。隻有薤白回憶起自己最初進家門時也是被這樣熱情招待,他突然覺得張巧智這個人真的很有意思,仿佛生怕兒子的對象跑了。
“你們也别愣着呀,小白也快進來,你前兩天不是說桃子好吃,我又給你買了不少,可脆可甜了。”張巧智甚至還能在對待“兒媳”這方面做到一碗水端平,把薤白也一起拉進了屋,隻留兩個親兒子在玄關繼續發呆。
“老媽還在生我的氣啊。”商洋小聲問。
“估計少說要氣半輩子了。”商陸也小聲答。
“那老爸呢?”
“不知道,我也沒有直接給他打過電話。”
哥倆兒歎了口氣,默默地換鞋進屋,看着沙發上那三個人其樂融融地場景,一時之間以為自己才是外來人口。
“媽,小旻呢?”薤白左右找着小不點兒的身影。
“午睡呢,睡醒了喜歡自己在房間裡看看書,不用管她。”張巧智削好兩個桃子,擺在薤白和許若琳面前,“快嘗嘗,我還特意冰鎮了一下。琳琳能吃得下桃子嗎?反正我記得我懷孕時就喜歡吃冰的。”
許若琳就算是不想吃也會強吃的,未來的婆婆給自己削的水果,為了能順利過門,她無論如何也得咽下去。“我也是!最近隻有冰的吃下去會舒服點。謝謝阿姨!”她在吃之前先是關注着薤白什麼時候動叉子。
薤白看出了許若琳的心思,于是很快拿起叉子來吃了一大塊兒:“很甜!”
許若琳這才敢伸手叉起一塊兒,咬了小口,驚喜地看着張巧智:“真的好甜啊!”
在客廳裡罰站一樣筆直地站在牆邊的商陸和商洋默默皺起眉,後者小聲對前者吐槽:“哥,我怎麼感覺這就特别像是薤白哥帶着女朋友來跟爸媽彙報呢。”
前者也跟着抱怨:“你既然都察覺到了違和,那還不趕緊過去強調一下那是你女朋友。”
“我哪敢啊,我好想去把商旻叫醒,感覺有她在會比較和諧。”商洋說着就往樓梯那方向看了看。
“你倆嘀咕什麼呢。”張巧智回過頭看着那兩個傻兒子,語氣瞬間變得不耐煩起來,“在那兒站着幹什麼,看着礙事,給我坐下。”
商洋耷拉着腦袋,默默坐到許若琳身旁。
商陸露出無辜的眼神:“我做錯什麼了,為什麼連我也要一起罵。”
“哈哈怎麼是罵呢,”薤白已經看出來張巧智擺出一副準備再罵一頓的表情了,于是趕緊站起來調節氣氛,把商陸拉到沙發這邊,“你也嘗嘗這個桃,今天我們也買點兒回家吧。”
“還買什麼啊,家裡這麼多,你們帶走些。”張巧智歎了口氣,對薤白恢複了笑臉。
“爸今天工作忙嗎?一會兒要準備晚飯吧,我來幫忙。”薤白又趕緊找下一個話題,他們可是特意挑了四五點這個時間來的,要是在家吃飯的話就可以幫廚,要是外出吃飯的話就可以當司機,最重要的是這個時候商博強還在工作,可以讓許若琳先攻略一下張巧智。
“對呀對呀,我也可以幫忙,我很會洗菜哦。”許若琳對薤白抛去感激的眼神。
“琳琳愛吃什麼啊,我怕我準備的飯菜不合你的口味,那樣的話我們還是出去吃。”張巧智親切地問着。
“沒事兒,我什麼都愛吃!”許若琳非常理解要怎麼創建一個讨喜的角色,所以表現得十分用力。
張巧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他爸還要兩個小時才下班,你們先歇會兒,我先去準備準備。”說完她就站起來打算去廚房。
薤白緊随其後地站起來,順手輕輕點了點許若琳的肩膀,示意跟上。“不用歇,商陸開車來的,我們睡了一路,根本不累。”
“懷孕就是會莫名其妙的很累,廚房又隻能站着,琳琳就在這兒休息吧,沒事兒,别拿自己當外人。”張巧智又要許若琳快坐下,但卻沒有制止薤白跟上,甚至還吆喝着正在瘋狂啃着桃子的商陸,“商陸你過來幫忙。”
商陸一臉無奈地歎了口氣,感覺這根本不是叫自己去幫忙,更像是要叫自己進廚房挨訓。
廚房的門關上之後,張巧智小聲對商陸和薤白發問:“商洋臉上是怎麼回事,顴骨那兒怎麼有點兒淤青了?”
看來無論再怎麼生氣,商洋依舊是她最偏愛的那個兒子,商陸都沒心情吃桃了:“我打的。”
張巧智點點頭:“你爸也說要揍他一頓呢,既然你打過了,那我就讓你爸别再動手了。看他那樣子也是怕了,都不敢直視我。”
薤白走到張巧智身旁,用手輕輕撫着她的背:“媽,對不起,我之前還說許若琳她很靠譜,結果就……”
“你這孩子,這事兒跟你有什麼關系,而且我看琳琳也挺乖,傻乎乎的,怪不得能被一個小孩兒騙到床上去。”張巧智發愁地看着薤白,“但是他倆要是真的打算要這個孩子,我就更不放心了,洋洋又不能擔事,琳琳看着也天真,根本不像是大了六歲的樣子,這樣兩個人要怎麼生孩子。可是他們也沒結婚,邀請小姑娘來咱家住是不是不太合适。小姑娘家庭條件怎麼樣?”
“家境不錯,家在三環有套别墅,而且她是獨生女。”薤白說着,看了看廚房備餐台上擺着的豐盛食材,為許若琳松了口氣。
“唉,你爸就是發愁這樣我們登門去女方家裡的時候,要怎麼樣才不會被人家又打又罵。以前商陸惹到的那個女生,她爸爸就特别的難纏,當時給了不少錢才平了事。”
商陸差點兒把桃核也一起咽下去,艱難地打了個嗝:“對不起,讓你們破費了……”
“少貧了你就。”薤白擡手輕輕拍了下商陸的臉頰,随後安慰着張巧智,“媽你不用擔心,我見過琳琳的父母,看着都是很講道理的人,不會提出無理取鬧的要求。”
反正薤白已經下定決心,如果許若琳家露出不滿或者不同意,那他就聯合研究室的人一起去攻陷了他們,絕對不給張巧智和商博強添一點兒麻煩。
哪知道張巧智居然看穿了薤白的小心思,有些心疼地說:“我這兩天在反思,之前跟你說的話會不會給你造成壓力,看來你還真的是當回事兒了。這可怎麼辦,我絕對沒有要讓你承擔什麼責任的心思,很多話都是着急的時候随口說說,你可千萬别放心上。洋洋的事是他自己做錯了,這個錯千算萬算也算不到你頭上,所以你幫忙是你善良,不幫忙才是天經地義。”
薤白愣住,呆呆地看着張巧智,然後一言不發地過去抱住她:“謝謝,真的,有您這句話。”
商陸把桃核扔進垃圾桶,走過去張開雙臂摟住兩個人:“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兒,不會有問題的。以前爸賠給人家多少錢,現在我可以賠幾倍。”
張巧智和薤白先是同時笑了一聲,之後前者一如既往地用嫌棄的口吻說:“洗手了嗎就抱,剛吃完桃兒黏糊糊的,别碰我。”
商陸咋舌松開了他的老母親,乖乖去旁邊洗了手,之後開始悶頭幫忙處理食材。
湊齊了“水陸空”的一桌滿漢全席是在晚上七點全都備好的,許若琳看着五花八門的菜,心說這看起來更像來吃席了。彼時商博強也已經回了家,最後一道酸菜魚還是他特意要秀一下廚藝,所以親自下廚烹饪的。許若琳原本以為自己毫無胃口,但吃了一口酸菜魚之後就食欲大開,再加上身旁的商洋和張巧智還不斷給她夾菜,導緻她全程吃個不停,左一筷子豬肘,右一筷子牛肉,吃得根本停不下來。
她邊吃邊誇叔叔阿姨廚藝簡直要上天,尤其是黃焖牛肉,更是讓她大誇特誇:“毫不誇張地說,這道菜我能連吃一年都不膩。”
薤白面不改色地在旁邊吐槽:“那道菜是商陸做的。”
許若琳差點兒被噎到,有些尴尬地看向商陸:“大哥您廚藝也是真不錯啊。”
“那是當然了,我哥做什麼都很好吃!”商洋也開啟了誇誇模式。
“哥哥做什麼都很好吃!”坐在寶寶椅上的商旻也鹦鹉學舌。
“得,以後年夜飯都你做吧,我終于可以退役了。”商博強朝商陸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商陸有些無語地看着他的老父親:“這幾年的年夜飯哪次不是我主廚,你懶就說懶,還給自己說得挺光榮了。”
“商陸啊……”薤白在旁邊用腿碰了碰商陸的腿,“我想吃酸菜魚,你能幫我夾一塊兒嗎?”
商陸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聽話地站起來給薤白盛了一大塊兒,還給他擇掉了魚刺。
許若琳看得是目瞪口呆,尋思着薤白這個教育老公的手段怕不是比她們都要來得高明。
“琳琳你父母近期哪天有空啊?我們得去拜訪一下,畢竟生孩子不是小事,提前認識認識、熟悉熟悉也好。”商博強又親切地問着許若琳。
“啊,叔叔您工作也很忙,隻要看您有空就好了,我讓我爸媽騰出時間,找個地方聚一聚。”許若琳說着提前想好的台詞。
“那顯不出誠意,你隻管說哪天有空,我這是做點兒小生意的,哪天都能騰出空。”商博強謙虛地說。
許若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說這到底是什麼小生意才能住上高級公寓的大平層,而且還是躍層。“謝謝叔叔,我爸媽六日就有空的。”
“那就下周六了,事不宜遲。”商博強說完,一家人都跟着點點頭。
許若琳琢磨着這一家子行動力都有點兒牛,所以趁着工作日趕緊回了趟家,先給自己的父母打個預防針。當她說出自己有男朋友了的這件事的時候,父母還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說“幸虧你自己找到了,我們這都打算給你安排相親了”。緊接着她打算趁勝追擊,說“我和他已經有孩子了”。
父母差點兒瘋了,喊着要去搖人找男方家理論,就連平時都沒什麼脾氣的父親也氣紅了眼,反複向許若琳确認:“你不是被欺負了?你不是被強迫的對吧?交往不到一年就有孩子,這男的也忒沒有教養了!養出那樣的兒子的家庭,你可絕對不能嫁過去!”
向來強勢的母親反而抹着眼淚,抱着許若琳:“都是媽媽不好,媽媽以前對你太嚴格了是不是,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一不留神,怎麼就這樣了呢。”
許若琳真的沒想到父母完全不會怪自己,所以哭得忘乎所以,把父母吓得夠嗆。
所以商洋他們去許若琳家登門道歉的那天,許若琳父母其實是抱着“從此勢不兩立”的心情來迎接的,可謂是氣勢洶洶,聽到門鈴響的時候,許爸爸還想着要不要挑個趁手的棍子。在許若琳再三強調“不要沖動”的前提下,許爸爸去開了門。
這一開門,許家三口兒驚呆了,站在玄關愣神看着門外四位西裝革履的男的、一位正裝長裙的女的、一個打着領帶的小女孩兒。
毫不誇張地說,許爸爸當時以為他們家抽中什麼娛樂圈的整蠱活動了。
第一次見到商洋穿西裝的許若琳激動得臉都紅了,雖然在商陸和薤白的對比下顯得這位弟弟着實是個弟弟,但在普通人當中也絕對是鶴立雞群了,尤其是許若琳眼中有商洋濾鏡,偏心得不止一點兒。
商博強按着商洋的頭,向許家的人深深鞠躬:“這次我家犬子犯了這麼大的錯,實在是抱歉,不求原諒,但是請一定讓我們負起責任。”
商旻也捧其跟她身高差不多的花束,高高舉着:“對不起。”
許媽媽被一米高都不到的商旻狠狠戳中萌點,瞬間沒了敵意,蹲下來從商旻手裡接過花,揉了揉她的小腦瓜:“哎喲這小姑娘怎麼這麼可愛啊,告訴阿姨今年幾歲啦。”
“三歲!”商旻雙手比劃着三。
“哎呀,三歲啦。”許媽媽愣了一下,突然不太懂這個小孩兒是誰的孩子……于是擡頭看了看面前這些人,一眼看中了和小姑娘長得最像的商陸,“是你的孩子?”
“……是我和商洋的妹妹。”商陸露出禮貌的微笑。
許若琳拉着自家老母親的胳膊:“您可别丢人了,商陸是有老公的人。”
“老公?”許媽媽再次震驚。
“所以說啦你們是打算讓人家在玄關做自我介紹嘛,我們先請人家進屋行不行啊?”許若琳欲哭無淚地說。
即便是進了屋,尴尬的氣氛也沒有得到緩解,本來還是充滿怒意的許爸爸,現在看着對面四個男的,根本就強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