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倩無奈到單手扶額，自己這位平時跟個木頭一樣的老公，居然在弟弟這事兒上這麼敏感，她現在甚至懷疑鄭勇根本沒讨厭過張航，也許事實正相反，他可能是太愛了所以才不知道該怎麼跟張航接觸。
商陸趕緊擺手安撫着炸毛的鄭勇：“沒有，我就是想聽聽他的意見……”
“我？”張航無辜地眨了眨眼，“我沒意見，我覺得你們聊得都挺有意思。”
“絕了，你這句話聽起來就更像是大人在看我們小孩兒過家家呢。”吳英澤笑着吐槽，“其實張總已經看穿了一切了吧。”
這句話似乎戳中了張航心裡的某一點，他動作一頓，随後緩緩搖頭：“說真的，蔡曉萍這個人我也是聽商陸談起才第一次聽說，至于橋文亮，當年他的死訊那麼轟動，背後有多少人又有多少種猜測都不足為奇。但凡事講證據，沒有證據的推理，隻能是故事。”
鄭勇在旁邊咋舌：“說得倒是挺好聽，但要是證據那麼容易找到，不早結案了。”
“你到底在跟他犟個什麼啊！”袁文倩終于急了，用力拍了一下鄭勇的大腿。
薤白見話題又要被拉遠，這次他終于開口主動問：“商陸你剛剛說韓處長也說橋文亮是個好孩子，那是什麼意思？”
“韓建濤也認識橋文亮來着，在美國參加過一次聚會，那時候大家磕了藥狂歡，回過神來發現橋文亮半死不活的，就怕了，此後也不沾這種聚會了。”商陸耐心地給薤白講了講橋文亮為救生病的母親才入圈賺錢的事，最後無法避免地講到了被網爆的橋母也在靈堂自殺的悲慘結局。
袁文倩這個時候突然提出一個尖銳的問題：“雖然有些跳躍，但我想問一下，你知道蔡曉萍的養母結局如何嗎？”
商陸被問住了，他确實沒怎麼關注這方面的資料，所以隻能硬想：“我好像……沒看到。因為查的是公安網家暴方面的情報，蔡曉萍的老家在南方，當時是貧困地區，就算家暴也不可能報警。所以一旦留下了痕迹，那就意味着被家暴是常态，嚴重到被别人目擊，或者醫院報警，我就隻研究到了這兒。”
“原來如此，如果你想要知道蔡曉萍有沒有對你說謊，那就要深入調查她的童年。雖然童年不能決定一切，但成年後的行為多少都是有迹可循。”袁文倩冷靜地說，“同理，在橋文亮身上發生的悲劇也是一樣，沒有人會單純為了救母親而情願被持續折磨，就算是給了很多的錢，也會造成一定的心理疾病。”
“對诶，其實說橋文亮這個事情我也印象挺深呢，他真的是看着非常樂觀的一個人，超級陽光。這樣的人除非是家境優渥，從小得到了足夠的愛，不然就是另外一種極端。我當時還不懂為什麼都說他抑郁，現在結合你們說的他被大佬玩弄身體的現實，那恐怕就是他的精神已經開始分裂了。”許若琳也跟着說出見解。
學院兩個學神發話之後，薤白有些不敢說自己的意見，但想了想現在畢竟不是在學校，所以鼓起勇氣對商陸說：“而且我還很在意的是橋文亮的死亡現場，他真的是在家中過世的話……很多事就說不通了。如果他愛母親愛到出賣身體去給母親治病，那麼為什麼要分開住？如果一起住，那麼為什麼要在母親也在的家裡和别人做那麼危險的事？”
“卧槽，心理學家真是帥啊。”吳英澤在旁邊鼓掌喝彩，“怪不得有犯罪心理這個專業呢！”
商陸認同地和吳英澤隔空碰杯：“提供給我不少思路，好，我抽空去查查這方面的情況。但希望可能渺茫，主要還是年代問題。”
“你這是要私下裡重啟橋文亮案嗎，真不怕被什麼人報複嗎？”鄭勇不太贊同，“還有，那根蔡曉萍的頭發，你打算怎麼辦？”
“我們學校就能出DNA分析報告了，這事兒簡單。”商陸頭一歪，“我們研究室也能跑DNA比對的算法，能爬到的數據不比你們警方要少。”
“你這人可真是危險啊。”鄭勇捏扁了巨無霸的紙盒，有些警惕地看着商陸，“小心為上。”
這場深夜外賣聚餐也在淩晨兩點宣告結束，大家互相道别，離開的人結伴去停車場取車。
“話說吳頭兒，你倆的孩子呢？自己在家？”商陸送走吳英澤他們的時候，納悶兒地看着手牽手的夫妻二人，越看越覺得少了點兒什麼，忍不住問了句。
“哦，光靠我倆真的沒法兒帶孩子，所以我把我爸媽叫來北京了，讓他們幫忙照顧一陣。”吳英澤不好意思地說，“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
司半夏小聲跟薤白抱怨：“所以我真的不想回家面對恐怖的婆媳關系。”
薤白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被欺負了就告訴我，我去給你撐腰。”
“還是弟弟靠譜。”司半夏一臉不舍地抱了抱薤白，又用更小的聲音說，“你也是，不要一個人害怕，下次再心慌的時候要主動聯系我。”
薤白先是一怔，随後緊緊回抱着司半夏：“謝謝。”
提前到停車場的袁文倩，看着雖然走并排但還是誰都不理誰的鄭勇和張航，心裡突然煩躁，然後左右手分别挽上兩個人的胳膊：“心平氣和地說句話吧我求求你們了，再這樣下去全球變暖的現象都要被你們兩個之間的冰冷氣氛搞得消失了。”
鄭勇把頭别相另一邊：“我一直心平氣和啊。”
“有鬼，一定是有鬼了，我完全沒看出來你哪裡心平氣和哦。張航我跟你說诶，你勇哥他前兩天一直在家裡念叨……”袁文倩話說一半就被鄭勇捂住了嘴。
張航很在意下文，所以期待地看向鄭勇：“念叨……什麼？”
“念叨你都不關心關心你老婆！根本沒個男人樣，一點兒沒有擔當感，你老婆孕晚期都還成天不舒服啊，你工作就這麼離不開人嗎非你不可？”鄭勇張嘴就說出讓自己再度後悔的話。
特别是當他看到張航的眼神由期待變為失望的那一刻，鄭勇可以說腸子都悔青了：“不是，我就是替你老婆感到……”
“哦，我最近是有些忙。”張航輕描淡寫地說，“等忙過這陣，我會好好陪她。這一次我也不打算再無視掉孩子了，也許我自己努力去帶孩子的話，就會産生一些感情吧。”
袁文倩氣得直接用拳頭怼了怼鄭勇的下巴，然後用力掙脫掉鄭勇，跑了兩步轉過身面向那兩個人：“你們兩個在我看來都沒有男人樣！用充滿性别歧視的大老爺們兒的話說就是你倆在這兒磨叽什麼呢娘們兒叽叽的！氣死我算了！鄭勇前兩天在家裡一直念叨，聽說你之前過勞差點兒死了，剛恢複沒多久，現在又天天熬夜去工作，怎麼就這麼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呢！鄭勇天天在家琢磨要怎麼跟你好好聊一聊，談談心什麼的，他想告訴你他小時候對你說了很多過分的話，做了很多過分的事，他心裡很過意不去，希望你可以原諒他！”
鄭勇越聽臉就越紅，頭快要埋進胸口裡了，聲音也小得像是蚊子叫：“哪兒說那麼多了……”
張航先是朝袁文倩笑了笑，随後看向身旁的鄭勇：“你找了個很好的老婆啊，真是羨慕。”
這句話讓袁文倩和鄭勇都覺得意外。
張航緊接着又對鄭勇說：“勇哥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反而是我，小時候總是搶你風頭……我才是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啊？”鄭勇不知所措地撓頭，“什麼啊，那你本來就比我聰明，也不算是搶風頭……”
“還有我的身體，嗯，我會盡我所能、最大程度地注意身體。這不值得你擔心，沒什麼好擔心的。”張航說完，走向停車場出口，“門口有人來接我，你們回家吧，我得回公司了。”
“喂！”鄭勇幾乎下意識地抓住張航的手腕，“淩晨兩點你回去上班？這叫注意身體？你是不是不知道注意身體這個詞組是什麼意思啊？又不光是我擔心，咱爸也擔心啊，你父母不擔心嗎？你老婆不擔心嗎？我看你就是享受大家都擔心你的那種感覺吧？”
張航被鄭勇這一連串的反問給搞懵了，緩了緩神，雙眼終于又有了些神采：“哈哈可能被你說中了，我是挺享受那種感覺的，但是最近真的不熟為了這一點半點的享受才這麼拼命。勇哥，忙過這陣，我們再去吃那家面館吧，那家炸醬面，我好久沒去了。”
鄭勇頭一次見到張航對自己露出這種開心的表情，現在張航臉上的笑容帶着一種讓鄭勇感到很陌生的真誠感，讓他不自覺地松開手，然後答應了對方的邀請：“行啊，等你忙完這陣。”
張航離開前還特意回過頭又朝他們揮了揮手，直到徹底消失在停車場。
袁文倩和鄭勇兩個人都站在原地愣神了很久，久到等來了吳英澤和司半夏。
“你倆在這兒幹什麼呢？思考人生？”吳英澤湊過去在鄭勇面前擺了擺手，“張總呢？你們不是現在寄住在他家來着。”
“你可真是少說兩句吧。”司半夏用腳輕輕踩了一下吳英澤的腳趾，然後問袁文倩：“到底怎麼了，不會又吵了一架吧？”
袁文倩回過神，表情有些凝重地對司半夏說：“怎麼搞呢，我總感覺阿航剛剛給他自己立了一個非常驚人的死亡flag。”
“胡說什麼呢！”鄭勇也在聽到這個詞之後突然回神，很生氣地呵斥，“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不就是約個面館嗎，等過陣子我把隊裡那些堆下來的文件都看完了，我就主動約他。”
“天呐，他甚至還要把這個flag再加固一下！”袁文倩震驚地捂住嘴，和司半夏互扯袖子竊竊私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