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消雲散，全場雅雀無聲。

“我輸了。”祝辰舉手示意，順帶抹去鼻内淌出的血迹，齊燈火這才發現他的眼睛裡也是一片充血的紅色。

“沒事吧。”齊燈火懶得理會台下人，上前扶住他。

雲淩也擡步朝兩人走來，臉色雖不算好，出于禮數還是向祝辰賠了句不是。

就是這句話激起了觀衆強烈的反應。

“雙方比試本來就可能受傷，淩哥哥幹嘛給他道歉啊。”

“就是，實力強也有錯？”

“他還有幫手呢，算不算犯規啊！”

“這女子是誰啊？”

比試雙方大概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場面，齊燈火雖有預料，此刻也拿不出好辦法。

倒是祝辰拽了拽齊燈火的袖子。

四目相對，齊燈火當即明白了他的意圖。

她雖覺有些好笑，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下一刻，祝辰便如一攤泥倒在了台上。

齊燈火迅速跟進，極為誇張地喊道：“祝兄，你怎麼了祝兄！”

雲淩雙眸睜得比平常大了一倍，但還是勉強蹲了下來，伸臂去探祝辰的脈象。

齊燈火當然要攔，兩人直接推了一波雲手。

“你……”雲淩失語。

齊燈火尴尬一笑。

祝辰的朋友們适時地沖上來，齊燈火看到打頭陣的青年眼前一亮。

“齊姑娘？”青年已确認了祝辰無礙，正欲将其擡下場，卻被齊燈火“如狼似虎”的眼神盯住。

“兄台姓甚名誰？”随着齊燈火的問句，祝辰明顯抖動了一下。

“陳歸望，似乎與姑娘見過……”那人眯起眼睛。

“啊對對對，咱快走。”齊燈火架起祝辰的胳膊就走，後者吃痛哼了一聲。

幾人配合默契，很快便殺出重圍，在僻靜處将祝辰放了下來。

“我說你們幾個，擡人還是殺人啊。”祝辰一陣抻肩膀晃腿，哪哪都不得勁。

“我們夠意思了好吧，誰讓你裝暈倒呢。”友人之一毫不客氣地回怼，接着轉頭跟旁邊人道：“歸望，你還有下一場比試呢。”

“不去也無所謂。”陳歸望甚至打了個哈欠，對這事并不怎麼上心。

“不行！”齊燈火中氣十足的一聲惹得在場人都看向她，她當即窘迫起來：“你……”

“我沒事，”祝辰替她解圍，“望仔你去吧，拿個簪纓給我出口氣。”

其他幾個人簇擁着陳歸望向擂台走去。

齊燈火盯着幾人的背影，聽得祝辰跟自己啰啰嗦嗦說了一堆感謝。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天下營嗎？”齊燈火終是忍不住打斷他，“我并非出自修仙世家，亦算不得高門望族，十裡八鄉世代生死于斯。按道理講，我也該守着無憂無慮的日子，再過幾年尋個妥帖人家把這一生過了。”

祝辰沒料到她會說這些，靜下來注視着齊燈火。

“說天賦、說前途，可說穿了，是我不甘又迷茫。我來天下營，就是要走出來，來看看雲靜的驕子們都是怎麼樣的。”

齊燈火感受到他的目光，借着撥弄額間碎發錯開視線，接着道：“天下營的很多人和事都出乎我的意料，可是也教會我一點，想做的事便應随心而動，若因一味權衡利弊而誤了時機，反而會更加後悔。幫你在我能力範圍内，并未違背天理公道，為何不做？”

祝辰被這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良久後報以一笑，似是感慨又似是釋然。

“小齊啊，果然還是我認識的小齊。”

齊燈火斜了他一眼，“說得你好像早就認識我似的。”

東山頂觀賽台，齊燈火遲遲不歸，又突然出現在賽場上，讓戢時雨捏了把汗。

“時雨姑娘不用擔心，”黃百金在齊燈火亮相時“嘿”了一聲，很快便恢複了樂呵呵的神态，“小齊這點實力還是有的。”

“這點……實力嗎？”戢時雨藏不住的驚訝。

“他是個好苗子，”黃百金指着天上雲淩的影像，“怪就怪左星辰那老小子，非把他往溝裡帶。學點什麼不好，非要學這些玄之又玄的，人都學迂了……”

黃百金滔滔不絕，戢時雨安靜如“雞”，直到雲中君離席才斷。

黃百金看在眼裡，小聲嘀咕了句什麼，便拉着戢時雨關注下一輪比試。

把人送到醫館，齊燈火便被祝辰趕了出來。她站在三岔路口，猶豫着回東山還是去别處轉轉。

“齊東強姑娘？”

這個已被遺忘的稱呼如驚雷般炸響，齊燈火無法保證自己轉身面對來人時的儀态端莊得體。

“雲，中，君。”齊燈火叫得客氣，可在對方眼中她已經張牙舞爪地準備撲上來。

辭青帝默默後退了一步。

齊燈火臉上強挂着的笑冷卻下來，變成了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辭青帝突然笑出聲。

“你修為見長，但面上功夫實在不敢恭維。”

這是該從你雲中君嘴裡說出來的話嗎？

“謝過……雲中君指點？”齊燈火也拿不準。

辭青帝再起揚起嘴角，齊燈火估摸他今日心情頗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