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并未直接飛抵目的地,而是在途中的隐蔽處停了下來。
符銜山的乾坤袋中有畫符的用具,此刻在齊、戢兩人的輔助下趕鴨子上架。
“這符的效力我可不能保證啊,時辰和地點都不對。”縱有齊燈火聚起仙力照亮,戢時雨搭建了簡易的石台供他揮灑,符銜山仍不甚滿意。
“我和時雨都相信你,不用慌,就跟平時一樣。”齊燈火說完,兩人退至十步開外,觀望符銜山靜口、靜身、靜心,終于提筆。
符家符家,符咒發家,可别小看這門功夫。
一點靈光即是符,世人枉費墨和朱。
齊燈火也嘗試過修習此道,可惜效果不佳,還不如她臨陣施法。
家學傳承的力量,确令旁人難以企及。
“以前沒發現,他還挺厲害的。”戢時雨小聲道。
齊燈火挑眉看了她一眼,對方會錯了意,趕忙道:“當然,火兒你更厲害。”
此地無銀三百兩。
齊燈火搖了搖頭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估摸了一下時間道:“我們的計劃,你記得住吧。”
“當然,我的記性你放心,”戢時雨對于完成任務沒有信心,但任務本身她記得一清二楚。
“到時候你和銜山就躲在那個貓鼠圓台底下,貼上你帶進來的‘無物無我符’,我穿戴好防禦法器,藏在圓台附近,和你們保持一定距離。如果來的人要獵殺我,我就扔出一張符咒虛張聲勢,然後直接防禦。如果他的目标不是我,我就利用銜山的這些符咒,吸引他的注意力,把他引向往咱布置的陷阱,然後往約定的地方跑,能跑多遠跑多遠。”
“沒錯,你就是我們的‘疑兵’。”齊燈火點明此計的目的,“我們是後來者,且是初階學員,必然會被針對,我們三個人極有可能都會遭到獵殺。但是,就目前的情報看,貓隊成員選擇對象時可以進行商讨,那麼獵殺同一個人的次數不會高過二。不然的話,他們也會面臨内鬥。”
“所以我是安全的。”戢時雨迅速領悟,“可是,把這個機會給你,或者銜山不是更好嗎?”
“這就是大業山要我們做出的選擇了。”
齊燈火擡眸望了眼夜色,一彎新月升至樹梢,真與朔日一般無兩,“我覺得,設置兩個陣營的含義是團結,隻顧自保,則陣營毫無意義。”
“這樣的話,我們整個鼠陣營就該團結起來,同舟共濟。”戢時雨聽得興奮,聲音也放高了。
“沒錯!”符銜山兩手各握了一把符咒走過來,“這些是五行符,這幾個是禦風符,用于攻擊和躲避應該沒問題。這幾張屬于威力較大的特殊符咒,難度較高,我也不确定效果如何。”
他最後從乾坤袋中拿出三張紅色符咒交給齊燈火,“這三張是我乾坤袋裡壓箱底的,叫作‘萬象’,是我祖父畫的。”
“符家三絕之一的‘萬象’?”戢時雨這麼一問,齊燈火也想了起來。
符銜山确實介紹過自家的絕學,‘萬象’就是其一。
“萬象符”并非包羅萬象,而是可以幻化萬象,對人來說,隻需滴血于其上,此符便可暫時幻化出這個人的虛影,虛影擁有與此人相同的外貌、聲音、行為乃至法力。而若要想畫出這“萬象符”,非百年仙力不可為。
此符珍貴,是以,用在他們幾個人身上不是上策。
“今夜先不用。”齊燈火讓符銜山将其收好,“還剩半個時辰,咱們先去圓壇周圍布置一些陷阱。”
亥時,殺夜。
魄子淩空接過朝暮手中羅盤一樣的物什鑽研了許久,隻得出了“我認為它與大業山有某種聯系”的空話。
“它指示位置了,過去嗎?”魄子看出朝暮沒有想赢的心,但仍與他結伴而行。
“你為何不選個人試試看?”朝暮問。
魄子歎了口氣,坦白道:“我能獵殺的隻有那個戢家姑娘,現在已經有兩個人選她了,我又搶不過他們。”
朝暮“嗯”了一聲,左右擺動羅盤校準方向,又擡起頭眺向遠方。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層層黑暗,直達“獵物”的位置所在。
符銜山在樹後蹲得好好的,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另一棵樹上的齊燈火:……
齊燈火正想開口提醒符銜山,飛雲掣電間察覺到了什麼。
她不敢妄動,隻是屏息凝神,等待進一步的變化。
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哪怕是錦鱗遊水、元龜酣眠,萬物生靈皆有迹可循。
可惜對方的修為不在齊燈火之下,且刻意掩蓋了行迹和仙力,讓她無法掌握更多信息。
那人在附近盤桓了一陣,忽地被不遠處的動靜吸引,如獵豹般向着仙力波動的地方奔去。
齊燈火又耐心地等待了半晌,确認暫時安全,方輕聲呼喚樹下的同伴。
“在呢,怎麼了?”符銜山刻意壓低的聲音又十分緊繃,聽上去很诙諧。
“方才有人來了。”
“啊?”
“别慌,暫且被時雨引過去了。”齊燈火停下來判斷周圍環境,“但拖不了他太久。”
“還有大半個時辰啊。”符銜山從未有今夜這般心如擂鼓,寸陰若歲,他小心翼翼地活動筋骨來緩解不由自主的戰栗,鼓足勇氣道:“要不然我拖住他,你先跑。”
“不行。”齊燈火堅決的聲音如一盆冷水澆下來,“按計劃來。”
朝暮将幾人指向了圓壇,就說明此處必有不同。大業山雖為獵殺者提供了目标方向,但兩人都貼着“無物無我符”,除非獵殺者使用大範圍攻擊,兩人不得不暴露身形抵抗,否則理當固守。
敵不動,我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