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嬷嬷被送走後,便隻有李嬷嬷一人來教昭意禮儀。
李嬷嬷性子溫良,不似顧嬷嬷那般急切,先教了她一些基本的宮中規矩,不像顧嬷嬷要将那一套“天經地義”的思想灌輸給她。
昭意學了幾天,終于懂了七七八八。
李嬷嬷打量一番昭意姿态,滿意道:“殿下聰穎,學的極好。”
聞言,昭意便松了氣,懶懶靠在椅子上,錘着自己有些酸疼的腰背。
采櫻正端着葡萄進來,輕放在桌上,“殿下近日可要抓把勁兒,再過一月,齊銘國的使者就要來了。”
昭意一聽,來了興趣,捏了一顆葡萄,“齊銘國的使者?來做什麼?”
采櫻笑道:“是來迎娶我們三公主的,兩國交好,喜結聯姻,這是天大的好事。”
采櫻看出昭意有些困惑,就告訴她三公主婁嘉桢是芸妃所出,生在昭意前頭,往後遇到了是要叫一聲姐姐的。
“殿下要好好學,屆時齊銘國使者到了,殿下也是要出席的。”
昭意哀歎一聲,又靠倒在椅上。
擇梨從殿外跑來,采櫻見了,便說了她一句,“什麼事情,急急忙忙的?”
擇梨年歲比采櫻小一些,臉圓圓的,她進來行了個禮,便道:“五殿下遞了帖子來。”
原來是五公主婁婉傾要舉辦一場賞花會,邀了朝廷上下各位世家公子小姐,也請了各皇子公主。
這位五公主,是皇後所出之女,自出生便受人矚目,可謂是宮裡最為受寵的公主。
婁婉傾辦宴,自然也給剛回宮不久的昭意遞了一帖子。
昭意支起身子來問:“賞花會?那是做什麼的?”
擇梨道:“自然是賞花頌詞,陶冶情操。”
昭意立即又倒了下去,“聽着甚是無趣,不去。”
殿内宮人相視一眼,最終還是李嬷嬷在兩位宮女祈求的眼神下,試着勸說了一句。
“殿下總要與人所有交際才好,回宮這麼多日,也是時候去結交一兩位閨中好友了。”
昭意思索一番,“方才說,朝廷上下各位世家公子小姐都會去?”
“正是。”
昭意捏了一顆葡萄,扔入口中,笑了笑,“那便去看看吧。”
*
賞花宴就辦在禦花園裡,園中各處設了座位,奉上香茶好水,賞花者可随意入座。
昭意隻帶了采櫻擇梨兩位宮女。
因為她并無結交之意,就尋了個僻靜無人的亭子入坐。
這個位置昭意很是滿意,身後有一大片花簇将陽光擋的嚴嚴實實,透過花叢間隙隐約能夠看到外頭的小路,偶爾會有結伴的公子小姐談笑走過。
若不是從花叢一側走進,小路上的人是發現不了裡面的人的。
若要說這賞花宴有什麼好,那就是備好的茶水了。
昭意舉杯輕抿一口。
采櫻看着外頭不知道已走過多少批人的小路,憂心道:“殿下當真不結交幾位閨中好友?”
昭意放下茶杯,笑了笑,“我不去尋人,自然有人會來尋我。”
擇梨有些疑惑,但采櫻朝她搖了搖頭,兩人便不多言。
三人在這靜僻之處待了好一會兒,隻聽外頭傳來一陣說話聲,原以為會想像前幾批人一樣走掉,卻不想竟有人扒開了花叢,驚訝道:“這不是四姐姐嗎?”
昭意朝兩人道:“這不是來了?”
采櫻擡頭看了一眼,趕緊小聲告訴昭意來人是五公主。
昭意雖沒聽過婁婉傾的聲音,但也猜得出幾分。
婁婉傾身後跟着一衆公子小姐,個個伸着頭好奇地打量昭意。
婁婉傾頭上簪着幾支珠寶鑲嵌的簪子,身着華麗的長裙,此時站在陽光下泛着光,無不展示着她在宮中如何受寵。
她輕揚着頭,眼中有些蔑視地看向亭中的人,一身淺色紗裙,發上隻别了一根普通的簪子,打扮得連她身後世家庶女都不如。
婁婉傾笑道:“四姐姐怎的一個人坐在此處,若是叫人知道了,指不定要說我欺負四姐姐呢。”
昭意伸了伸懶腰,“若不是妹妹帶人找來此處,也不會有人知道我一個人在這。”
婁婉傾臉色僵了僵,“四姐姐說笑了。”
采櫻擇梨見昭意如此不顧形象,又聽她這樣對婁婉傾說話,臉色白了白,隻能走到昭意身邊輕輕拉着她袖子。
昭意不接話,場面有幾分尴尬,最終還是婁婉傾道:“現在我們要去亭中了,四姐姐不會不來吧?”
昭意默默按了按自己的衣領,“既然妹妹邀請了,我自然不會不去。妹妹先行一步,我随後便到。”
婁婉傾暗笑一聲,攜着衆人走了。
聽腳步聲遠去,昭意連忙将自己的衣領往上提,幽幽道:“你再多使勁一點,方才我的衣服就掉了。”
擇梨紅了紅臉,連忙幫昭意整理衣襟。
趁這間隙,采櫻連忙問:“殿下可學過詩?”
昭意答:“不曾。”
采櫻一拍手,“這可如何是好?”
昭意奇道:“怎的了?”
采櫻解釋道:“方才五公主邀殿下去亭中,是要去開賞詞宴的。瞧剛才那架勢,這恐怕是沖着殿下來的。”
昭意起初知道五公主是皇後之女時,便隐約覺得這賞花宴是場鴻門宴,卻不想竟是真的。
方才當着各世家公子小姐的面已經回話了,不去怕是不太好,更何況,她還沒見到想見的人。
于是昭意理了理衣裙,“走吧。”
一般各位公子小姐賞花累了,就會到亭中相談,吟詩誦詞。
尋了個座位坐下,昭意耳力極好,聽了一會兒隔壁的詩詞。
這些個小姐都有手帕交,三三倆倆聚在一起,昭意聽着她們談話,覺得甚是無趣,也不欲迎合其中,便一人獨坐在一旁,在這熱鬧的宴會上顯得突兀。
這一切都叫婁婉傾看在眼裡,她帶着幾位姑娘上前去,“四姐姐怎的一個人?莫不是我這宴辦的不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