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可後撤一大步,匕首擦着她的胳膊劃過,直直戳進牆壁嵌了進去。
她捂住胳膊,浸染了血液的灰白色工作服變得紅一塊白一塊,紅白相間格外引人注目。
“我要殺了你!”
是熟悉的音色,在這裡除了她唯二的一個正常人。
草!
俞可擡眼,隻見女人怒目圓睜,高舉匕首朝她刺來。
是一把頓匕首,和其他的一樣生了鏽,但匕首的尖顯然磨過,俞可一邊躲避一邊分析現況。
簡從這樣忽然變臉隻能是覺得自己沒有利用的價值,沒有利用價值的人隻會妨礙自己,所以必須除掉,除了這樣俞可想不到其他的原因,現在招招緻命,看來她也不想讓自己活了。
匕首差點擦過脖頸,她伸手抵住,開口問:“為什麼?”
她想問,為什麼忽然要對她刀劍相向。
“你在騙我!你騙我能出去,卻和這裡的那群髒東西串通一氣來騙我!”簡從已經殺紅了眼:“你們肯定商量好了,等我死了它就放了你,我絕對不會讓你如願!”
“去死吧!”
甫一用力,俞可後退一步錯開和刀尖的距離,雙手一個借力把簡從推向一邊,她跌倒在地,匕首仍舊在手心緊握,毛躁躁的頭發披散狼狽不堪。
俞可順手一撈,才發現手裡握着自己進來是拿着的鐵棍,棍頭沉甸甸地杵在地闆磚上。
俞可神色複雜道:“即便殺了你他們也不會放過我,于他們而言死一個是死兩個也是死,更多的人死在這兒對他們還會更有利……你所說的放了我根本不合理。”
她越說越覺得奇怪,簡從一開始雖然對自己報有惡意但不至于想讓自己去死,現在這模樣倒像是受了刺激……
“你都聽誰說的?”
能和簡從交流的就隻有張小榮,但是他們三個一直在一起,張小榮根本不會有機會,何況張小榮一直都是在組局這裡挑撥,對于簡從的态度更像是無所謂。
但張小榮隻喜歡從她這裡下手。
“你該死!”簡從哈哈大笑起來:“你和你那個父親一樣,都該死哈哈哈!”
俞可神色漸冷,雖然這是她第一次聽人提起“她”的父親,但原主骨子裡對父親的愛不允許有人這麼辱罵她。
恰在此時,張小榮不知怎麼弄開塑料袋,趴在冰箱上用一副無辜面容起哄:“她怎麼能這麼說你,你明明從來沒有和别人串通,她就這麼污蔑你,還要殺了你。這樣忘恩負義的人真是讓人不爽啊,還污蔑你的父親,這樣的人如果看不見就更好了。”
“看不見……”
“沒錯,她這樣的人——”張小榮陰森森一笑,拉長腔調道:“不出現在你眼前就好了。”
這一刻,感性占據上風,俞可拿起鐵棍,高高揚起。
“砰——”
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冰箱頂砸出一個巨大的坑,張小榮不知是死是活地躺在地上,因為是魂魄的原因沒有血濺出,快要裂開的布偶安安靜靜躺在她手心。
俞可揉一下耳朵,滿腦子都是張小榮那句“讓她消失”,她心煩不已:“沒成年的小屁孩還學人家搞蠱惑人心那一套。”
張小榮被她塞進褲兜裡,腦袋朝下露出兩隻腳。
安置好張小榮,俞可朝跌坐在地的腿軟無法起身的簡從走去,屈膝半蹲下去。
簡從大概也被吓傻了,俞可在她面前打了好幾個響指才勉強把人喚回神,直到簡從目光逐漸清明。
俞可:“誰要你來殺我的?”
“殺你?不需要别人,我确實要殺了你。”簡從癫狂:“隻可惜被你躲了過去,再來一次,我還是要殺了你!”
反複呢喃的這幾句話,俞可聽完眉頭一皺。
吓呆了?還是被洗腦了?
“那再來一次,你還會殺了我?”俞可情緒淡下來,平靜問。
“當然會!”簡從嘶聲回道:“因為你和他們一樣惡心,都該死!”
你這樣令人惡心,我一定會殺了你,不會重現當年的悲劇!
簡從心中默念,但眼前倏一黑,明亮後看到噴湧而出的血液,俞可手指微動,松開匕首,甩了一把手上的血水,平靜地看着她。
她說:“哦。”
簡從瞪大眼睛。
她繼續說:“謝謝你。”
簡從不知道她在謝什麼,隻知道自己心髒的地方好疼好疼,流出的血宛若流逝的生命,逐漸沒有力氣支撐的她向後倒去,在天花闆的煙灰中閉上了雙眼。
我,一定……會出去的。
簡從死了。
死前最後一句話還是對俞可的咒罵,還有不甘。
她像是一台用不休止的機械,滴滴答答何時何地都在工作,哪怕被困在這個鬼地方,她的第一反應也是今天的工作怎麼辦。但她的零件早已腐朽,被人安置在某個角落裡繼續做着工作,直到程序報廢。
誰會對一個沒用的人上心呢。
俞可手指随意擦了兩下,拎起張小榮往雜物間而去,竈台最側邊放着那把菜刀,筆記本半開大大咧咧放在上面,還有一小塊黃色布料在上面。俞可看也不看就拿了菜刀。
臨走前俞可撇了一眼,布料上有一個塑料小黃鴨,小黃鴨從中間裂成兩半,頭部緊緊粘在布料上,眼睛内彈簧跳出直視天花闆。
她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麼。
“你就這麼殺了她?”張小榮被她說一不二的作風震撼到了。
這女人手也太快了吧,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