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父親的日記後,俞可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瑣碎無趣的文字拼湊成一本日記,隻有相隔甚遠的幾頁提到金部長。
他說部長貪圖财務,苛待手下人,說金部長與胡經理有私下交易,欺上瞞下地密謀着什麼。
看完之後,俞可隻慶幸這日記沒被旁人動過這裡面的東西若是被有心人撕走,她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去财務處前,俞可先去了雜貨鋪,買了一袋子生活用品,賬号裡的積分肉眼可見地消減下去。期間039發來簡訊,說已經打點好了。
俞可微微意外,本以為财務部這事她要費一番功夫,沒想到曹叔的動作比她還要快。俞可才收斂情緒,那邊又發來訊息,說金部長最近為件重要的事忙的焦頭爛額要她小心。
連這種事都打聽到了,俞可扔掉吃完的面包袋,面無表情地回他,好的。
午飯時間結束,銀鈴聲透過廣播傳入每個人耳朵裡,有的還沒吃完飯匆匆收拾了碗筷就往各自崗位奔走。
039早早發來消息,其中連财務部的休息表都包含着,俞可掃了一眼,沒看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财務部人來人往熱鬧的很,許多穿着統一白襯衫和黑西裝的人抱着一沓紙走來走去,幾個人圍在一起對着一組數據争辯。
慌亂中,隻有一個紮着馬尾的女人看見她,大汗淋漓地抱着一摞沉重的文件,看見她眼神一亮:“你就是俞可?快把這疊文件給金部長送過去!”
熱情的反常。
俞可接過,跟着她穿梭在人群裡面,看到着混亂的場面忍不住問:“這裡怎麼了?出事了?”
女人走的飛快,直到無人的茶水間,接了一杯水潤着幹燥的口舌:“能出什麼事,無非就是上頭檢查,每年都有這麼一遭,”說到這,她忍不住暗罵:“真是信了那群狗腿子的邪,原定的日子這幾天才通知提前。”
“提前?”
“對,檢查的人原本一個月後到,昨天卻通知要提前了,搞得現在部裡亂成一團,真是倒黴。”
檢查?
财務裡不僅有工廠每年的支出,還有其餘工人工作的數據也在裡面,俞可大概能猜到他們這麼忙時為了什麼。
畢竟錢财和工作數據,總有人會忙裡偷閑卻不承認的。
俞可環視一圈,目光最終落到手上的一沓子紙上,道:“數據算錯了?”
女人眼神一凜,呵斥道:“别瞎說,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讓你來是讓你幫忙的,不是讓你來打聽消息,快把東西送過去,回來給我沖杯咖啡。”
說完踩着高跟鞋,仰着脖子離開,沒入人群。
俞可騰出一隻手,捏起一張紙掀開,下面每一張報表的數據複雜細緻,她簡單掃了幾張心裡便有數了。
僅僅幾張就有漏洞,看來這一疊全都是問題。
不過,俞可扯起唇角笑了,她在裡面看到了何畫和039的名字。怪不得會讓她來。
俞可更奇怪的是,039為什麼會找上自己,又是怎麼把她塞進這裡,還無人有異議的。
有點意思。
金部長辦公室和普通員工的工位隔了一個走廊,一遍忙碌的衆人手忙腳亂,紙張橫飛;另一邊死氣沉沉,隻有一個人陰沉沉盯着面前的文件。
金部長是個偏胖的女人,臉部肉浮腫,小眼眯成一條縫看不出眼白,一張厚嘴唇蠕動,随即對着白紙破口大罵。
俞可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她站在門邊,屈指敲敲玻璃門。
聲音不大,金部長聞聲看過來,從她的臉劃到她懷裡的文件,臉色愈發青黑。
金部長面色難看,粗生粗氣地吼:“愣在那看什麼,還不把東西拿過來沒眼力見的東西——關門!”
關上門,文件放到辦公桌上唯一一點幹淨的地方,擠壓到别的文件的地方,幾張紙彎曲成一個弧度。
金部長看見,又罵了一通,等到火氣消了部分才擡眼打量她:“你就是俞可?看着瘦的跟個竹竿一樣,也不見得有什麼能耐,不會跟你爹一樣是個隻說不做的繡花枕頭?”
“部長還認識我父親?”俞可好似意外,笑了一下:“父親教過我一些東西,我也不敢在您面前誇大,隻能說學了個入門。您想要我幹什麼?”
聽她這麼說,金部長原本緩和的臉色又沉下去,本以為這丫頭有幾分實力,沒想到她還真是個繡花枕頭。
她冷哼,态度冷下去:“瞧見那了沒,去給我泡杯咖啡。”
俞可不動,女人胖乎乎的手指指着門口:“我給你機會,不是讓你來當大爺的,連這點事都不會做要你做什麼?不如告訴胡經理重新把你安排回去。”
俞可一愣:“胡經理也知道?”
金部長臉上的肉擠到一起,露出一個笑容:“對啊,這件事還得經過他的手,有人推薦你和其他兩個人一起來這兒,做的好了會留下一個人,不用在其他地方工作,畢竟财務部可比其他地方要閑的多。”
女人沖她擠眉笑眼,說起這件來,還一隻手支着腦袋蹙眉:“最近那群人熱鬧着呢,胡經理也是為你們好,特意在這個時候辦這件事。招你來也是破格,你父親名聲不好連累你,我和胡經理也是廢了一番苦心。”
垂下眼睫,俞可的目光落在最上面一張幹淨的白紙上,清淺的眸子聽到父親二字蓄滿淚花。
光線反射,金部長看到她眼中晶瑩的眼淚,臉色柔和下去,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我知道你這些年過得苦才讓你來,财務部要求沒那麼多,半個月内學會這些東西不是難事,你說是吧?”
俞可睫毛微微顫抖,不動聲色地握緊拳頭,轉而松開,同樣扯出一個笑容:“是的,我會讓您滿意的。”
得了肯定,金部長哈哈笑起來,揮揮手讓她離開,隻字不提除她以外的其餘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