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接二連三從門内走出高大的身影,流川在最後,與兩位老外握手後徑直朝着星野與流川遙走來。
“明天走。”
兩顆心終于緩緩沉下,流川選手的職業生涯仍在繼續。
“太好了。”
異口同聲的語氣中,如釋重負的笑容裡,流川楓也跟着松了口氣。
“去醫院吧。”
“嗯,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爸媽。”
當然,每一步選擇都意味着抛棄了另一種可能,心照不宣的沒有大肆慶祝,路過甜品店時下車買來母親最喜歡的蛋糕與點心,星野跟在一旁選了自己愛吃的幾款,被店員與路人認出來也不要緊,他難得主動接過紙筆簽下了姓名。
“流川選手也可以給我簽個字嗎?”
上車後星野問,撲扇的睫毛下是靈動的眼睛,就像初遇她時就堅信自己會有打出一片天地的自信那樣散發着期許的光芒。
“我的……”
流川握住了她的手腕,攤開了她的掌心,指甲被修剪到指尖碰肌膚時隻剩柔軟的觸感,一筆接着一畫。
KAEDE RUKAWA。
“全部都是你的。”
看着她的眼睛,他說。
這是一雙曾經面對面一百次都見不到她的眼睛,而今,除了籃球全被她占據。
當聽不見内心強而有力的節奏時,隻要星野站在眼前,隻要星野牽住了他的手,隻要星野說: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一切,這裡有我。
流川楓便能頭也不回的勇往直前,追求籃球夢的道路上從未預設過會出現那麼一個人,她不是人生的阻礙,而是他的铠甲。
“流川選手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明年生日收到我送的粉色T恤不許不穿哦!”
也是他的軟肋,星野笑得好甜。
*
“明天想吃蛋糕。”
“嘛……我好像又要老一歲了诶。”
“悠會希望怎麼度過我們第一情人節呢?”
“好巧,你認不認識情人節生日的人?我認識一個喲。”
仙道覺得自己一定瘋了,捧着杯熱茶裹着睡袍站在雨勢漸大的露台上看陰雨綿綿的城市陷入困境,就好像天上有人想泡澡,打開水龍頭後去做了别的什麼事忘關了,時而傾盆大雨時而淅淅瀝瀝。
簡而言之便是沒完沒了,和他愈發不正常的心情一樣。
怎麼讓女朋友知道明天是特殊的日子呢?
對着空氣搖頭,真是傷腦筋,花言巧語是拿手好戲的仙道在星野這裡居然還要提前準備說辭,開什麼玩笑?
他決定當場發揮,雖然主動提自己生日是件不那麼酷的事情,但一個人對着空氣準備台詞更丢人吧,請适可而止。
浪漫無需刻意營造,仙道隻是想确認星野明天至少能在午夜鐘聲敲響前為他預留三四個小時的時間。他收到了醫院的聯系電話,長期請假确實會産生不好的影響,星野處于失業狀态他自然應當承擔養家的重任。沒結婚也不管,總之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兩人四舍五入就算是一家人了。
仙道能留在東京的日子正在倒計時,因此他急需這位看着并不怎麼需要他的女朋友在他的眼睛裡住一會兒,看她冷着臉說些無情的話也很有趣。
嗯,越野說的沒錯,好像是有那麼點賤兮兮的意思了。
“楓明天就回去,今晚要留下一起吃飯,會稍微晚點回。”
收到了星野的簡訊,情有可原,仙道收拾了下自己給客房服務打電話,準備部計程車吧,他也要回家敬敬孝心。
“好,等你。”
沒有富士山景,東京塔亦會準時亮燈。
*
癌症末期的流川母親笑意難掩,獲悉流川楓終将回到屬于他的舞台後,病态都收斂了好幾分,欣慰的握住了兩隻手。
“小楓,悠醬,你們應該一起回去的。”
哪有讓女友丢下事業留在身邊的道理,這兩位交往多日的眷侶,男方并沒有給女方一個合适的身份。
“不行哦,東京的食物比舊金山好吃多了,我想留在這裡繼續蹭飯呢。”
星野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像是在對自己的母親撒嬌那樣自然,近一個月的相處中,她已成為長輩心中流川楓當仁不讓的另一半。
“多吃點。”
流川楓摸着她的頭頂,長發柔軟而富有光澤,睡在一起時他就很喜歡在睡夢中伸手去觸摸,是一種無意識的習慣。
“嗯,你隻能嫉妒我和伯母了。”
其樂融融的氛圍之下,流川楓接受了一口蛋糕,從星野唇角邊,在衆人的目光中。
她沒有恍惚,笑着問是不是她吃過的更甜。
“是。”
流川目不轉睛道,拖着她的手往病房外跑。
“流川選手要帶我去哪裡?”
無人的長廊腳步聲漸遠,兩人出現在逃生通道間,星野不擅長跑步才那麼半百米就喘氣,額頭抵在他胸口,雙手摟着他的腰。
“我很想你,悠。”
聲音從頭頂落下,空曠的空間内甚至有了回響。
“白癡,我就在這裡啊。”
流川是那種外出比賽半個月回到家中會抱着星野一小時後,緩緩說出想你的人。
“我知道,還是想你。”
流川也是那種還沒離開就會看着星野的眼睛告訴她,已經開始想你的人。
手拖手漫步在陰雨霏霏的街頭,在橫濱下車,一望無際的夜空中摩天輪亮燈,旋轉一圈又一圈。
星野說,下雨的時候不對外開放,僅僅是為了烘托浪漫的氛圍空轉而已。
流川的黑色瞳仁裡印着一圈圈彩色斑斓的色彩,他說不需要。
“和你在一起。”
已經足夠浪漫了,星野聽見了無聲的呼喚。
有人向他們跑來,女生們驚喜的呼喊着流川楓的姓名,這天是所有人的lucky day,他沒有黑着臉拒絕簽名或合照。
“明天情人節。”
陌生人遠去,走到河川邊,流川望着水中兩人的倒影。
“是在問我要巧克力嗎?”
星野二話不說拽着他來到便利店,挑挑選選的過程中,又被店員與路人認出來了。
“在約會。”
這次他不想被打擾,因為星野說要他自己選,于是拒絕了合照的請求,盡快跟着走到她身後看一整列沒什麼特别的成品。
收過的禮物與巧克力不計其數,交往期間星野曾送過專程跑去手工工作室親制的籃球形狀巧克力,不吃甜食的流川咬下一口,接着往她嘴裡送。
很特别的接吻方式,很自然地在他身上發生。
“這個。”
白皙的手伸在前,光照下在發亮,他指向星野最喜歡的抹茶味。
“你呀,不能做什麼都為我考慮,人一旦有了牽挂容易分心。”
幸好還有些零錢,結賬後一起走在遠離路燈的角落,撕開包裝後往他嘴裡塞,帥氣的臉龐往後躲。
“那就分心。”
流川變得不像流川了嗎?
“我也會有禮物的吧?”
當然不會,與星野在一起的流川,找到了世間最屬于他的位置。
“要什麼?”
他說過了,他的都是你的。
流川的下睫毛很長,比多數接了假睫毛的女生都漂亮,尖尖的下巴與向上揚的眉毛,丹鳳眼與挺翹的鼻尖,組合在一起一副漫畫少年的臉,看得人悸動不已。
無論多少回對視,以怎樣的眼神,星野都能聽見自己紊亂的心跳聲,冰冷的表情,目光與體溫一樣溫和,語氣足以融化一場落在人世間的飄雪。
“一顆勇往直前,勢必會拿下總冠軍,以及做了選擇就不後悔,全心全意的相信我會照顧好你的母親的決心。”
二月的東京,摩天輪熄燈,絢麗的港口吹來陣陣冷風,流川将瘦弱的星野往懷裡輕拽。
“你犯規了。”
甜品存在的究極意義是什麼?
他不需要巧克力或蛋糕,這一次直接在風雨中取下她的口罩接吻,遠處的閃光燈亮起,愛是一種無聲的語言。
悠,你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