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
仙道輸得徹底，她是怎麼做到的，明明赢了比賽還要在加時賽中獲得碾壓式的勝利，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一片漆黑中亮起的蔚藍色，與他眼中的湛藍疊加。
“其實今天可以更早來找你的，但電話裡越野他和我生氣，哄了他很久才松口說婚禮隻去東京場也可以。我問他你會想收到什麼樣的禮物，他說漁具，但我今天實在抽不出空跑一次，所以想想還是直接問你吧。”
面對一張正對自己，巧舌如簧在此刻也因亮燈的一瞬愣神的人，星野伸出雙手貼上了他的臉頰，扭向高樓。
“喂，還沒看完呢。”
上一秒還在感動中，下一秒笑聲響徹夜空。
「永不空軍。」
“禮物收到了，比我想要的更好。”
仙道自認懂女孩子的心思，追求的方式或事交往中約會的地點從未接受到抱怨，多數人都是倒在他懷抱中說他是個浪漫的人，朋友間無形中建立起了流連于花叢中不慌亂的形象來，是女人眼中的天菜與男人眼中的楷模。
二十五歲的人生，是一場誤會，并非他多會戀愛才收獲無數好評，而是愛對了人，無論對方做什麼幸福感都如排山倒海接踵而至。
他被深愛過，所以勾勾手指對方便沉溺。
“那麼好打發？”
星野搗亂了他濕透的黑發，再有力的發膠也擋不住五個小時的淋雨。
“也不能這麼講，現在走能在二十分鐘内回到酒店，快點洗就還剩半小時的生日可以過，有些奇怪的姿勢不知道你……”
城市燈光零零散散，如散落在各處的精靈，忽明忽暗是扇動翅膀的節奏，爽朗的笑容刻在完美弧度裡，仙道朝星野眨眼睛，也像是蝴蝶從腹胃中化羽而出。
“快走啦！”
從某刻起，星野牽手的力度令他無法掙脫，仙道跟着在雨中奔跑起來，腳步帶動水漬濺在褲腿上，人影一晃而過，好像兩個小學生追逐打鬧的模樣遠去。
想要的禮物是你也愛我。
收到的禮物是你很愛我。
*
星野睜開眼，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和仙道從一張床上蘇醒，她感到整個身子骨要散架，這個無聊的男人在開發新體位這件事上樂此不疲，所謂的新姿勢還真是為難她。
一方面收獲了快感與高潮，另一方面她的身體機能不如他出類拔萃。
“我癱瘓了。”
連踢他一腳的勁兒都沒，星野有氣無力道。
“抱歉抱歉，下次不這麼做了。”
嘴上這麼說，臉上的笑容止不住，接收到星野眼神攻擊的仙道摸摸鼻尖決定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他趕緊親吻了她的雙唇後從床上彈起。
“我癱瘓了。”
星野再次強調，仙道默契的從浴室走到床頭，帶了一支擠上牙膏的牙刷給她。
“要我來嗎？”
溫柔的聲音與眼神，他沒談過這種睜開眼兩個人都有些狼狽的戀愛，以往的戀愛中女生都會第一時間以淡妝或全妝出現在他面前，他往往也是睡的更晚起的那個。
“眼科醫生我說我癱瘓了，你不來我來嗎？”
星野張嘴，長發因激情一夜亂到浮誇，仙道想笑不敢笑。
“你啊，是第一個讓我幫忙刷牙的人。”
牙刷已經往嘴裡塞，星野想嗆他幾句都沒機會，眼睜睜聽他繼續自言自語道：
“以前交往的女朋友，在我睜開眼睛前都已經洗漱完畢，有的甚至會準備好早餐在客廳等我起來，講真我第一次見到這種發型。”
被牙刷堵住嘴的人真想跳起來打人，無奈她一丁點兒力氣都使不出，隻能繼續瞪着大眼睛對他投以“你找死”的視線。
“哈哈哈，不是說這樣不好看，恰恰相反。”
眼神仿佛是晴天裡的一束陽光，溫和不刺眼，照耀着這間隻開了盞台燈的卧室。
“悠，你是對我最設防也是最不設防的一個。”
仙道将星野一把橫抱起帶去了浴室，漱口什麼的必須本人來，扶着她的腰遞來水杯，等她能講話了絕地反擊。
“女生能在你起來前梳妝打扮完畢，你知道說明什麼嗎？”
果然，她冷冷的開口了。
“嗯？”
難道不是女為悅己者容，日本女子刻在基因裡的習慣，婚前不以素顔見人。
“說明你前一夜表現不好，人家體力都沒消耗掉。”
“哈哈哈哈哈。”
他就知道這張嘴伶牙俐齒的。
“哦，那我昨天表現怎麼樣？”
又把人抱回床上，俯身看她大叫：
“還沒擦乳液！”
女人真麻煩呢，仙道在心裡想，還是乖乖的取來了各種看得人眼暈的瓶瓶罐罐，在她的指揮下往她臉上抹。
還有一晚就要回舊金山，東京始終未放晴，冰冷的雨水沖刷了斑駁的大地，無數把雨傘高舉過頭，他站在露台上喝一杯散發着白色霧氣的咖啡，星野再次睡過去。
仙道在星野的随身包内看見了一張黑卡，是昨晚在超市買水他沒摸到零錢她及時掏出錢包時不經意瞥到的，卡槽内一共三張卡，流川的卡與他的排排放。
這場戀愛給他帶了太多新奇感受了，以各種方式悄無聲息間靠近，耐心地守候一顆心墜入掌心，患得患失的對着鏡子前的自己發呆，以及初次發現原來替别人刷牙是一件會從心底感到幸福的事。
濃妝淡抹的打扮他喜歡，總以完美姿态示人的女友們他愛過，永遠想着要保持一張精緻臉蛋，頭發絲的位置都精确到耳後幾厘米的愛情無法打動人心，平凡的清晨伴着雨聲，星野的左臉有被枕頭壓到的印子，頭發毛躁如被雷劈了，掉了一顆睫毛在鼻尖。
突如其來的安靜，他想要的是平凡素樸的愛情，不加以修飾的詞藻也能描述，打着哈欠會被她偷襲。
星野說，她是第一次被人伺候着刷牙。
仙道說，服務不錯的話就請給個好評。
星野說，獎勵你今後每個一起醒來的早晨都替我刷牙。
仙道說，我也獎勵你每個一起醒來的早晨都覺得癱瘓。
被星野用眼神殺了一次又一次，她的褐色眼睛太過美麗，看向窗外的時候，裝着本不該存在的富士山。
“彰，還是渾身酸痛诶。”
她翻了個身，倦容正對自己。
“哪裡？”
放下咖啡杯，仙道走到床邊，風雨中凍過的雙手仍舊暖如旭日。
“做不動了。”
星野握住了他的手，朝裙底伸。
“嗯？”
他的手很守規矩，本沒有其他意圖。
“但還是想。”
濕濕滑滑的觸感，她的雙頰一片绯紅。
“呵，好。”
雨一直下，從窗外打進，卧室的地闆上一片狼藉。
在嬌喘聲中，彙聚成河的雨水折射出了一道彩虹，旖麗唯美，就像是一雙人影重疊在牆上。
現在做和從前不同，他在她的眼中找到了自己，走進身體的人終究走進了這顆心。
*
“到了，想你。”
手機在床頭震動，燈光閃過一瞬，是流川的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