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有點多,明天見。”
手機充上電後才發現她有傳過簡訊來,言簡意駭。
是他多想了嗎?
半醉的酒意被空無一人的房間驚醒,手機重啟看見了星野的解釋懸半空的心緩緩下沉,并未跌入溫柔港灣,仍舊感到煩躁。
直至次日清晨被越野的電話吵醒,若幹小時後仙道才确定兩人之間産生了隔閡,她委婉的拒絕了最後一夜的共處時光,以不容拒絕的理由。
還沒一起看櫻花,無論是午後陽光姣好的隅田川或是小資情調濃郁的中目黑,就連繁華夜景的六本木街頭一路朝着東京塔走的小道上也别有一番風味。
要等來年春天了嗎?
*
星野帶着房卡與香槟前往電梯間,短短一百米的路上被閃光燈照了幾十回,滿座的電梯内所有人等着她刷卡按樓層,别無選擇按下了L層通往大堂,禮賓部靜候着每位尊貴的客人。
“幫我叫輛車,謝謝。”
是臨時做的決定,在閃光燈的留影聲中上了車,頭也不回的告别一場期盼已久的婚禮。
當晚社交媒體前十的榜單裡有她的身影,手持香槟踩着高跟鞋,身着一字領露肩拖尾長禮服的星野留着一頭人魚公主的美麗長發,手腕、脖頸與耳垂同時發出閃爍光華,倩影被貼在各大媒體主頁與粉絲論壇。
還是被罵了,這次罵得有理有據。
“楓是個容易生氣的人嗎?”
這天夜裡她不想回家,于是計程車停在流川遙租的公寓八百米處,一通電話又有專車來接走,很快兩人雙雙躺在沙發上接起了流川楓打來的電話。
“不是。”
流川楓才回一句就被掐斷通話,電話那頭有些莫名。
流川遙說今晚的扮相那麼美,不給小楓看看太浪費了,于是取出一台筆記本撥出了視頻通訊,一邊打他座機提醒快開電腦,收獲了一聲冷冰冰的“哦”。
“很……好看。”
星野确定自己喝多了,否則怎麼會從一張膚白勝雪沒有表情的臉上看見明晃晃的笑容與害羞的神色。
流川楓當然會笑,盡管出現的概率低于在陰天看見彩虹,可隻要與星野在一起,他們的陰天便是雨後初晴。
“你老姐的作品,快謝謝我。”
流川遙得意洋洋的勾了勾唇,星野急着要摘下高級珠寶還于她,笨手笨腳怎麼也松不開搭扣。
兩位女士在沙發上打鬧似的,一個說快摘下掉了賠不起,另一個說太漂亮了不如送你戴,流川的眼睛離不開臉泛紅暈的星野,這下醒的太徹底。
“Thanks。”
許久後才消停,流川緩緩回應了姐姐的訴求。
是的,星野太漂亮了,他完全忘了一百次相遇中沒有全貌的少女如今在他眼中完美到伸手去觸碰都會小心翼翼。
球場上的流川是一匹氣焰嚣張帶着掠殺精神的狼,私底下的流川是清冷寡言簡單直白的貓,隻有與星野在一起的他,付諸了全部的溫柔。
星野怕疼又愛哭,他吻她受傷的地方,她的眼裡有小星星蹦出來說楓是神奇的解藥,傷口自動愈合了。
星野忙起來比他還丢三落四,外賣放車裡忘帶回家,對着訓練一天耗盡全部體力的流川說剪刀石頭布輸的人下去拿,他說好。
她總是先出剪刀,所以他永遠隻都出布。
星野把他帶去日本街拍大頭照,每張相片裡的流川表情如出一轍,她說這是偶像包袱、是賴皮、是對她有戒備心,真愛面前可以放下面子做點鬼臉的嘛,流川對着鏡子學習了半個早晨無果,不怕癢也不怕痛的人表情管理能力超一流。
我面癱,流川一本正經地說,吓壞了星野。
阿呀阿呀,我和你開玩笑的,不許你這麼說!
看見星野手足無措的模樣,流川尖銳的眼尾柔和了些許,微微往下的上眼睫印在下眼睑處,眼裡染上一層垂愛與疼惜的光。
星野大喊,你你你,你現在看起來就不是平日裡那種酷酷的樣子了,誰說你面癱!
“那是因為我在看你。”
流川的指腹刮過星野的鼻尖,好溫柔。
這一刻兩人默契的同時按下自拍鍵,星野臉紅紅,流川笑了。
獨居在舊金山追逐籃球夢的流川伸手觸碰沒有溫度的電腦液晶顯示屏,星野微醺的時候很粘人,他以為是這樣,然而小小的屏幕内她與姐姐貼身坐并沒有往她身邊倒。
流川不知道,星野的粘人因人而異,與喝沒喝過酒毫無幹系。
“今晚不走?”
他知道仙道也來了,所以星野怎麼會跑到遙這裡?
“這不是要把這些還掉嘛。”
隻剩項鍊沒摘了,天鵝頸穿一字肩再合适不過,流川好想隔着屏幕親吻她的肌膚,原來對星野的渴求早已不僅表現在心理上了。
星野的手指戳了戳流川遙的臉,兩姐弟呆萌的樣子都很像,一隻包子被戳破了笑着替她解開搭扣,嘴裡咕哝着人靠衣裝随便打扮一下都很漂亮,還不快把小楓的卡刷爆?
“可以。”
被看着如同靜止鏡頭一動也不動的流川楓聽見了。
人在攝入酒精後的一些症狀幾乎雷同,諸如面紅耳赤、講話結巴且大聲,或走路無法直線前行。
星野覺得自己有點疲憊,她已經超出微醺範疇又因為心裡堵得慌而令酒精效果大打折扣,此刻除了面泛潮紅外與平日裡沒什麼兩樣,流川們覺得她該去睡覺了,隻有自己心裡清楚再糾結下去這酒很快要醒了。
挂了流川楓的視頻後,流川遙替她脫去禮服,把送人進浴室後開了支酒。
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密友嗎,還不至于。
換上她的女款睡衣躺在流川楓的床上,流川遙半個身子陷入柔軟的單人沙發内,高舉酒杯隔空相碰,星野拿的是裝熱茶的馬克杯。
這位姐姐在她洗澡期間收到了弟弟的簡訊,聲稱要給她倒熱水喝,遙對着發出鳴叫聲的熱水壺歎息,冰山融化後的暖男弟弟她需要适應會兒。
“你知道我總會問你的吧?”
流川遙開門見山,星野來之前就知道躲不了。
“我說媒體太多你信不信?”
為什麼不留在酒店,為什麼這夜選擇離開仙道。
“不信,真想在一起你也知道我會幫你排除萬難的。”
鎖幾層樓輕而易舉,趕走媒體創造獨處機會不是難題。
“生理期的情緒波動大,我不想沒事找事吵一架,你知道他這次也就回來四天。”
所以明天就走了,最後一夜更顯珍貴。
“你和小楓真的從來都不吵架嗎?”
把先生丢在隔壁房的流川遙對星野的三角戀更感興趣,下酒菜能否配得上這瓶上好的紅酒,她很好奇。
“吵不起來,你們有吵過?”
放下茶杯,星野墊高枕頭看向她。
“小時候我不是一直欺負他嘛,他甯可被我從床頭打到客廳沙發也不回嘴,可能我話太多了所以他不愛說話吧,隻有我單方面的輸出。後來我才意識到這僅僅是對他在乎的人的态度,外人面前我這個弟弟要麼不說話,但凡開口就把人氣的要動手,所以我也不算和他吵過吧。”
說是欺負,芭比有手下留情,誰讓自家弟弟像是性轉的迷你版自己,活脫脫一隻漂亮的洋娃娃不玩幾下可惜了他的稚嫩與呆萌。
年幼的流川楓在兩三歲剛學會走路跑步那會兒可愛極了,四五歲個性逐步養成喜歡睡覺這件事令父母頭疼,帶去過醫院做全面檢查結果顯示發育正常,流川遙最愛捉弄他是上幼稚園後,小楓不算個反骨的孩子隻是比常人倔強,被體型更高大的姐姐按在牆角化妝是家常便飯了,當時他還什麼都不懂,化着化着倒在床頭睡着令人哭笑不得。
“是我也會想給他打扮吧。”
星野見過那些照片,有一張被收藏在她的錢包裡。
“國小開始就不準我玩了,很可惜我那時候打架完全被他拿捏,軟硬皆施都無果。”
親情的緊密聯系流淌在血液中,提及兒時趣事的流川遙嘴角的弧度壓不住,淩厲的眼神随之溫和不少,如同晴空下演奏的優雅樂章,在序曲中緩緩揭開蝴蝶紛飛的童年景象。
一個捧着酒杯在月光下雙唇開合,時不時停下品一口紅酒的芬芳,一個在溫暖的被窩裡側耳傾聽。
時間在一杯又一杯空酒杯被斟滿的過程中流逝,果然還是很在意,指針劃向午夜,星野昏昏欲睡不設防時,她不緊不慢開了口,期盼着在她睡着前得到某些有用的信息。